此次安南军前出挑战，战场距离明军大营只有2里。逃窜的明军不敢停留，直接弃了营寨接着逃。

战象堪堪冲倒寨墙，冲入营寨，寨后忽然鼓声大作，接着寨中火光四起。明军居然早早在自家营中藏好了各种引火之物。

战象们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寨中到处都是障碍，它们被背上的象奴驱赶，拐弯不灵便，行出不远即撞上各种硬物，顿时疼痛难忍。

大象体型虽然庞大，其实胆子小。眼前一片黑暗看不见东西，但扑面而来的热浪让它们意识到危险。它们发狂一般到处乱撞只想冲出火海，许多象奴被抛在身下直接踩死。

后续的战象被侥幸冲出来的同伴一撞，不由自主的也掉头跟着跑。

跟在后边追击的安南军卒看见火光起来，知道不妙，想停下脚步。却被身后同伴一层一层推攘，紧跟着眼睁睁看着大象回头朝他们反冲而来。

追击最快的安南勇士欲哭无泪，欲逃无路，被夹在中间，当先被象群踩死。

这时候黎灏已经下了高台，打算骑马亲自去前方战场。

忽然见到前方停止追击，反而开始溃逃。他在左右扶持下站上马鞍，远远望到天边火光黑烟，又见象群反卷，心头猛地一颤。

败了！

两个字闪过心头。

毫不犹豫地重新坐上马鞍，直接调转马头便逃。百忙中回身喝令自家亲随勇士：“快跑！我军败了！”

明军开始掩杀。

千骑自战场两侧迂回。狼兵们跟在后边走着追杀，这些人深知跑得快的人跑不远，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追。

汪直这次没亲自追。他放声狂笑，对后边赶来的张懋道：“舒服了。老张你神机妙算，某家佩服！”

其实张懋也出了身冷汗。

他本来也准备了许多锣鼓，还有狮子老虎的画像，想学一学当年的老办法。还真没想到安南人搞出堵象耳遮象眼的招数。

幸好，他多放了一把火。

这是第一个险处。

第二个弄险的地方在于大军居然临阵先逃。

历来大战很少有人敢这么干的。战场之上不是小说话本，说诱敌便诱敌，说回身打就回身打。真实的战场，你敢诱敌，搞不好会变成真败，大军一溃便难以收拾。

所以这次列阵诱敌的全是挑选的精锐，还提前说好了情况。为了防止意外，明着战场上摆了2万狼兵，一万明军，其实只有一半数量，虚插了许多旗帜故作声势。

人少了跑起来方便，留一半人即使真败了也能收拾。

但这些他没跟汪直细说。此刻胜局已定，张懋对汪直道：“还有个难事要麻烦提督。”

他回身一指后方谅山：“安南在谅山深处必有伏兵，企图将来断我后路，还要麻烦都督的人去搜山。北方来的明军你知道的。”

“没问题。正愁杀得不够尽兴。”汪直一口答应。

锦衣卫衙门。

李四有细读了决战情报，将书信递给戚奉先，说道：“速速抄录一份，往宫中报捷。”

“我来抄写。”旁边的仪琳一把接过文书。

戚奉先略微尴尬，随即开口问李四有：“以我观之，这场大胜不足以攻灭安南。万一后边再有翻转”

“张懋稳重。虽然后边必然受挫，不可能灭国，但也不可能有大败的。有了这场大胜，即使现在撤兵大明的面子也过得去了。”

李四有把握十足，说道：“现在就看黎灏降不降。他降了固然省事，但——”

戚奉先接口道：“但几十年后还是个隐患。”

他并不知道李四有的全部安排，只知道一部分，但他跟李四有一样真心不希望安南投降。有心利用这个机会在安南犁庭扫穴，在国内大干一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