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的笑容渐渐凝固:“这般说,你打算自家做买卖?”
林海道:“我家世代都在泰西走海,我虽不才,也能算得个买卖行里的将军、生意场上的元帅,自然是不能弃了祖业。那东番遍地是鹿,鹿皮在倭国又是紧俏的行情货,再借助李大公子在倭国的势力,这买卖我寻思做得。”
石壁默不作声,在他看来,林海这意思就是要投靠李国助,毕竟东番和倭国的生意李家就在做,用不着假手外人。这小子原来不是说笑的,是真嫌他这大舅哥船小。
毕竟,李国助若是个艨艟巨舰,那他石壁顶多算是个小舢板。
石壁沉默片刻,突然猛地抬头,目光炯炯道:“妹丈,你我如今有两条船,现成的兄弟也有两百多,何苦要投靠外人?自家做大哥岂不痛快?”
林海一拍大腿:“着哇!我正有此意,真乃英雄所见略同。你莫看黎老大如今风光,内囊却是空虚得紧,将来手下兄弟再多点,早晚就要上岸抢大户,到时朝廷请出番鬼的船队来,难不成你又跑去广西?”
林海说着站起身来,挥舞双臂鼓动道:“大舅哥,跟我一起去东番罢!我们自家人,闯出自家的一片天来!”
石壁听糊涂了:“这般说,你去东番不是要投李大公子?”
林海这才知道他会错了意:“我方才说了,要自家做买卖。”
石壁大摇其头道:“妹丈,此事你想差了。东番和倭国的买卖李公子自家就在做,岂容得你去插手?一回两回人家兴许还念你的旧情,三回四回定然要与你翻脸。”
林海道:“大舅哥,你有所不知。东番是个很大的岛,李家和红毛都在那岛的南边,北边现在还全是土人呢。其实东番的北边才是宝地,河里都能淘出金沙,还有硫磺矿。”
石壁狐疑道:“你一向都在泰西,哪里晓得东番之事?”
林海理直气壮道:“不瞒你说,东番的情状都是妈祖说与我听的,珠娘可与你说过,妈祖给我托过梦?”
为了让哥哥认这门亲,珠娘确实和石壁说过,用的是林海当初忽悠春花婶的原话:“娘妈说了,林大哥回乡后自有一番大造化,总有贵人相助。”
当时石壁认为那都是林海胡扯,自己这妹子太好骗了。但现在一想,林海这一回来就碰上李国助,可不正应了妈祖所言,难道这小子真的有妈祖庇佑?
不过,石壁却没那么容易被说动。东番那地界他从没去过,什么鹿皮、金沙、硫磺的,听着就悬乎,还是抢劫来得实在。
他拉着林海坐下道:“妹丈,何必舍近求远?且带着你那船入伙,我保你个当家的座次。有两条大船在手,珠江口也算排得上号,多招几百兄弟也是寻常。黎老大已老,你我以李大公子为援,还怕今后珠江口不姓石?”
两人各说各话,直到说得口干舌燥,始终只是鸡同鸭讲。
本着求同存异的精神,林海最后总结发言:“大舅哥,既然你认了亲,今后你我就是自家人。自家人当然要一起做事,别的且再商量。”
石壁喝了口酒润润嗓子,回道:“也是,这些暂且不急,如今最紧要还是先把喜事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