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明白过来,盯着高天意道:“你的意思是,你可以说服他,借他的力量铲除另外两股倭寇,再让本王跟朝廷要求恢复他大华人的合法身份,并对他以前的倭寇过往既往不咎?”
高天意道:“在下正是此意,不知王爷觉得这两颗人头是否够换我俩儿子的人头。”
水溶深看了高天意一眼道:“你很厉害,高天意。你提出了一个本王无法拒绝的条件。本王可以答应你,若你真能做到你所说的,除了你俩个儿子,妻女家小只要手上没有人命的,本王可以替朝廷答应你,不咎其罪。”
高天意道:“王爷此言当真?”
水溶笑道:“这话应该本王问你才对,你如何确保能做到?若本王放了你,你和王直一拍即合,一起当了倭寇,本王岂不成了朝廷的罪人?”
高天意道:“王爷大可放心,我高天意虽然狠毒,但虎毒不食子,我一家老小都在朝廷手上,我如何敢不尽力,只要王爷能拿到赦免王直的朝廷诏书,在下有信心办成此事。若王爷还不放心,可喂在下吃下毒药,若在下耍滑头,便任由在下毒发身亡。”
水溶盯着他看了半晌,见高天意眼中坦然,并无躲闪。点了点头道:“好,本王答应你。若真能办成此事,留你高天意一命也无不可。高天意这名字,本身也就犯了忌讳,改名换姓未必没条活路!”
高天意道:“谢王爷恩典。”
水溶道:“你妻儿老小不用操心,你只要安心办差,朝廷不会亏待他们的。”
“这王直大名,文长也听过,若有他出手,里应外合,出其不意真有可能将另外两股倭寇消灭。没想到这王直竟然和这高天意是拜把兄弟。真是天佑王爷要立奇功!”徐谓听水溶说起刚才高天意之事,兴奋之色也是溢于言表。
水溶也笑道:“也是赶巧了。不过这高天意确实是个人物,聂甲易容的林如海,他一眼就看了出来。而且此人,城府极深,又心狠手辣,若不是有黎姑娘偷到他的账本。本王一时半刻还真拿他没辙。”
徐谓也附和道:“王爷说的没错,此人若为王爷所用,能走正路,王爷必将如虎添翼。”
水溶被逗笑了,道:“什么如虎添翼,高天意再高也高不过你徐文长。这次你们几人,包括黎姑娘都立了大功,本王要好好奖赏你们。”
徐谓不在意道:“王爷不用客气,我等为王爷尽力乃是分内之事,倒是那黎姑娘确实应该重赏,而且她的易容术,就是聂甲也甘拜下风,这几日老缠着人家姑娘要拜人家为师。”
水溶笑不可支:“还有这事?”
徐谓道:“可不。黎姑娘也不胜其烦,聂甲就像块狗皮膏药一样,天天人前人后喊人家师傅。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徐谓说完自己也笑了。
五月初五,扬州林如海一案审结,一干人犯共计六十五人,官员达四十五个,四品官员就有三个,五品,六品不知凡几。抄没家产换算下来,接近一千二百万两白银。光是四大盐商就近九百万两,怪道都说盐商有钱。估计户部和皇帝肯定乐坏了。
剩下就是将案卷上报刑部,只等秋后处决。高天意一家押解进京暂时羁押。关于高天意的安排,水溶以八百里加急呈递皇帝审阅。半个月后,皇帝言简意赅,批复两字:可行!
剩下只等朝廷定议,吏部和兵部再安排官员补缺,补缺文武官员未到之前,扬州军政先由两名钦差代管。
五月二十五,林黛玉和贾琏二人从南京回到了扬州。林黛玉在扬州知府衙门见到了人事不醒的林如海,顿时泪如雨下,哭得几近昏厥。还是紫鹃在旁一直宽慰,才将将止住。
林黛玉本想将林如海接回林家宅邸,但水溶考虑扬州大案刚刚审结,未免有漏网之鱼挟私报复。还是建议几人包括贾琏都住在知府衙门里,等一切风平浪静了再行定夺。几人一听,也只能如此了。
林黛玉安顿好一切,贾琏陪着她来到知府衙门后堂见到水溶。水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这二人讲了一遍,略去高天意买命之事,只说人犯已押解入京。
林黛玉感激涕零,紫鹃扶着她站起身走到堂中央,给水溶跪了下来,紫鹃也跟着跪下。只听林黛玉道:“谢王爷为爹爹主持公道,又救我三人于水火,小女感激不尽,只能跟王爷叩首以尽心意。”
水溶叹了口气道:“起来吧,林姑娘。你的心意,本王领了。以后不用跪来跪去了,本王也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令尊的毒虽已解,但已为时已晚,本王也心中有愧。紫鹃,快扶林姑娘起来。”紫鹃应了声是,扶起林黛玉坐到一旁。
旁边的贾琏站起身道:“王爷千万不用心中有愧,此事王爷已尽了全力。不但解了林姑父所中之毒,让我与表妹免遭落入贼手。更为林姑父报了大仇,于林家和我贾家都恩重如山。待贾琏回了京,禀明老太太,再拜谢王爷大恩。”
水溶不想再纠结这些,摆手道:“好了,都是亲戚,不用如此客气。这几日你们就在知府衙门安心住着,林姑娘也能好好陪陪令尊。不过,还是要注意身体,生死有命,令尊若是清醒,也不愿意看你为他忧心成疾。”
林黛玉起身又是一福,轻声道:“谢王爷关怀。”
水溶心中一叹,这林妹妹太脆弱了,明显不是长寿之相,得想个法子,否则,林如海一去,非得要了她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