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拉着女儿坐下,母女俩坐在床上,薛王氏握着女儿的手才道:“不是这件事。我的儿,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你自小懂事,娘有事也从不瞒你。今日你二叔拜访北静王,回来与为娘商量,想让你舅舅说媒,将你嫁与北静王。你也知道你兄长不争气,我们娘俩指望你兄长是指望不上,回头你二叔不在了,我们迟早要靠自己,所以之前娘才打算让你进京待选,其实也是想投奔你舅舅,你舅舅和姨母都在京城,这样哪怕待选不成,让你舅舅替你寻门好的亲事也是好的,同时还能管管你那无法无天的兄长,这样娘也对得起你死去的爹爹了。你二叔刚才与我说了,我也觉得你若能嫁给北静王也是你的福分。”
接着薛王氏又把薛汝盛那番话说了一遍,然后问道:“宝丫头,你觉得如何?”
按说儿女亲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薛王氏与女儿一直都是有商有量,她知晓女儿聪慧懂事,又博览群书,不让须眉,所以一直很尊重女儿的意见。
宝钗面颊有些泛红,虽然才刚满十三,但也出落得知书达理,仪态大方。听得母亲如此说,宝钗一时间也有些恍惚,她还以为是北静王没有应承二叔的求助,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竟扯到自己身上。
虽说宝钗早慧,但到底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女,突然遇到这种女儿家的人生大事,还是有些没了抓拿。
梁羽生说少女情怀总是诗,但于宝钗而言,从来都不是,父亲的早逝,兄长的不争气,母亲的辛苦,家族的渐渐衰落,她都感同身受,所以造就了宝钗小小年纪就懂得权衡。更让她明白一个道理,一个家族要想传承下去,发扬光大,就必须要有一个能为家族争风挡雨,倚为柱石的爷们,毕竟这是一个男权社会,只有男人才能讲仕途经济,女人哪怕你胸藏锦绣也只能安于后宅。
宝钗低下头默不作声,薛王氏见女儿不说话也不打断,母女二人都没吱声。
过了一会,宝钗才抬起头,眼神清明,对母亲道:“娘都是为了女儿好,一切凭娘做主便是。”宝钗虽如此说,但其实心里并不看好,不过顾及到母亲的积极性,她也不忍心敲破锣。
薛家与水家实在是门不当户不对,一个是不入流的皇商,一个却是世袭罔替的王公贵族,若不是有舅舅撑着,宝钗都想打退堂鼓了,免得让人嚼舌薛家攀慕富贵。
这一晚,母女二人都有些辗转反侧,过了子时才相继入眠。
次日,水溶带着李淼二人到薛府赴宴,薛汝盛也是中门大开,以国礼相见。然后,引着北静王一路来到正堂,将北静王让到上首主坐。
水溶夸赞薛府布置高雅,府内井井有条,薛汝盛连连谦虚只道王爷谬赞。二人寒暄了两句,薛汝盛才命小厮去叫家眷拜见北静王。
虽说女眷一般不见外客,那也是对一般外客而言。而北静王乃是皇亲国戚,勋臣贵胄,如果不见就有些失礼了。是以先是薛汝盛的妻儿出来见礼,薛汝盛一子名唤薛蝌,一女名唤宝琴,儿子刚满九岁,女儿也才七八岁的样子,见了礼就随母亲下去了。
接着,薛王氏领着宝钗进来拜见,二人移步进入堂内,正要跪下叩首,水溶忙道:“薛夫人不必多礼,本王与令兄王公相熟,若说祖上也都是旧识,所以薛夫人不必如此拘礼。”
见北静王如此客气,说话谦和有礼,薛王氏越看越满意。既然北静王如此说,她也不再客套,笑了笑望向身侧道:“这是小女宝钗。”
话毕,宝钗蹲身叩拜,大大方方地道:“民女薛宝钗拜见王爷。”声音不卑不亢,中正平和。
水溶也打量着这个红楼梦中与林黛玉齐名的女孩。
看样子才十二三岁,皮肤白皙,面丰唇红,身着一件粉色丝质长裙,领口和袖口绣满了颜色不一的花纹图案。虽说年纪不大,但也出落得有模有样。垂首立于堂中,怡然自得,温婉大气,已颇有些富贵气象。
水溶暗自点头,不知与她齐名的林黛玉又会是一番什么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