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只好把目光投向于成长。
于成才面色不愉。
这里是县衙,他是县令,这可是他让坐的!
之前若是没让薛大老爷坐下也就算了,现在既然已经坐了下去,怎么又好再叫对方重新站起来?
于成才想否定,可临时间又找不到理由,只能急忙给张艾打眼色,示意后者赶紧找理由把事情给囫囵过去。
张艾张了张嘴。
他也不知该怎样解释,只能含糊着,断断续续的拖延起了时间:“薛……薛家主他……他年纪大……大了,大人见其……见其年……年老,不……不忍他……他……”
说着说着,张艾的视线突然瞟到了那四块立牌上的韵言,心里灵机一动,后面的话瞬间就变得顺畅了起来道:“就如太祖皇帝警示的那般,大人现在的一切皆来源百姓的供奉,所以要秉公办事,从政为民。”
“大人见薛家住年长,不忍心他经历堂上的苛责,这不正是大人爱民如子、视丹如绿的体现吗?”
立牌上的那四道韵言连起来读是: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这取自于五代十国时,后蜀皇帝孟昶所作的“诫谕辞”,意思是说,你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来源于百姓,百姓容易被剥削,但上天是无法被欺骗的。
本朝高祖皇帝看见,便从中摘取了这几段下来,目的便是为了警戒官员要秉公办事,从政为民。
张艾灵机一动找了个理由,说完之后也不免沾沾自喜,为自己的机智自得。
可李涉同堂也是眼神一亮,随即面上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点了点头,拱手敬天:“高祖皇帝真是英明。”
接着,又变成了一脸疑惑相,问张艾:“既如此,那小子这里还有一个问题,说完之后愿意束手就擒。”
张艾正得意着,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了套路之中,面对询问更是不甚在意。
李涉在他眼里,不过是区区一个有些许急智的少年罢了。
于是便道:“少年不智,有何疑问且说便是,大人自会为你解答。”
李涉道:“既然大人体谅薛大老爷年纪大,不忍其经历堂上苛责,所以特意为他搬了张椅子安坐,那小子就问……”
说着,他猛的回手一指李继祖,然后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张艾,大声道:“敢问大人,为何我祖父此时却需要跪在地上?难不成那薛大老爷比我祖父的年纪还要大吗?”
此言一出,门槛之外的议论声顿时就大了起来。
“那少年说的是啊。”
“话里说是要尊重长者,可明眼人见了都知道,跪着那人两鬓已现花白,坐着的那人却青丝尚存……”
“谁老谁少,一眼可知!”
“嘘!”
“都小声些,这里面的东西你们还不懂吗?”
“啧啧……关系嘛!”
藏在人群里的李晋宁更是趁此机会大声吆喝:“怎的偏偏那个年纪小的就能坐着?既然是有关系的,那此次审判还能公正吗?”
这声音?
李涉一听便知道是自家三叔,匆忙的回头一扫,却没发现其人。
随即一想,便知他藏匿了起来。
所以也就不再去寻,趁着百姓们的议论声大,重新看向了张艾:“这位大人,请替小子解答疑惑。”
顿了顿,又大声嘀咕道:“若如槛外乡亲所言俱是关系,那……”
说罢,便将双手负于背后,做出了一副束手就擒的认命模样:“那小子深知不敢与大人斗,自认那十棒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