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羕凝神,他叹息了一声:“杨任有些小憨,他说在他心中唯有一个师君,那便是张鲁,他却是识不得什么使君、益州牧……而且杨任有言,说是若是要处死他的话,就将他的脸孔朝向置向东面,张鲁在东,他自然也要向东。”
“这杨任倒是有些忠义。”黄权快人快语,夸赞着杨任,并没有因为杨任同他们是敌对方,就对杨任的忠义之举贬斥损伤,更是当着刘璋的面夸赞起了杨任。
彭羕眉头一蹙,对于黄权的话他不是很认同:“天下大忠大义,在于忠义于汉家,杨任身为士人,却是笃信天师道那种鬼道,忘却了先贤近鬼神而远之的戒语,如今更是执迷不悟,想着向张鲁效死,徒惹天下笑……”
说到这里,彭羕拱手向刘璋请命:“明公,杨任冥顽不灵,不如诛杀之,悬其首级于南郑城头,教汉中士民知晓忠于张鲁的下场。”
“且先留着,虽说大忠大义为先,但杨任有如此小忠,也算是个人物。”刘璋一言否定了彭羕的话,打算留杨任一命。
——
上庸。
申眈听着蔡瑁使者的话,心中顿时一阵火起,他没想到蔡瑁败了一场后,竟是还如此的骄横,不把他申氏放在眼里,遣来招降的使者话里话外,多少还是带着些威胁的意味。
只是申眈虽是心中有火,但他的父亲申公和兄长申仪居上,他却是不好出声发言。
申公年迈,于人情世故极为通达,他听完蔡瑁使者的话后,脸上依旧是挂着浅浅的笑意,并没有因为蔡瑁使者的话而动怒,他只在蔡瑁使者说完后问上了一句:“前面你们楚人大败,我这里抓到了不少楚人,其中有些有身份的,如都尉文聘、屯长文三等,这些人甚是耗费粮草,但杀俘又是不详之事,我不愿痛下杀手,不知你们的蔡中郎将是否愿意赎回他们……”
蔡瑁使者闻言,脸上不免浮起怒气,申公的话说的好听,说是不忍心杀俘虏,但使者自是听出了申公话里的深意,乃是告诫他你们楚人都已经败了一会了,怎么还敢如此骄横,这是当面打脸了。
但蔡瑁使者似是注意到了什么,他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换做了一副略显讶异的神情,盖因他听到申公的话里有‘都尉文聘’四个字,而都尉文聘在他的中郎将那里已经是个死人了,更是一个背锅的死人。
蔡瑁使者作为蔡瑁的亲信,得知了文聘未死的消息后,立即想着快马加鞭回禀蔡瑁,于是他装作因申公的话发怒的模样:“申公,你若是不想破门灭家,现下就将我楚军的儿郎们释放了,不然……”
蔡瑁使者的话还没有说完,申眈终是按捺不住跳了出来,他讥讽道:“尊使,我和我父商定了个价格,都尉五百金,屯长二百金,士卒十金,就按这个价格,你们早早的将金子递来吧。”
“哼。”蔡瑁使者冷哼了一声,大力挥袖后而去。
申公看着蔡瑁使者远去的背影,他轻叹了一口气:“荆州如此轻薄我等,更是枉顾我等大胜他们的情形,可见荆州非是一个好的归属。”
申仪点了点头,前面他给出先胜上荆州之兵一场,而后拿到优渥条件再归降的计策,但未想到蔡瑁是油盐不进,只一意想将他申氏剿灭。
一念至此,申仪向申公建议道:“父亲,不能迟疑了,当是和师君联盟,共同抵抗荆州之兵。”
……
房陵。
张允双眉深深的皱起,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直视着刚从申氏处回来的使者:“你是说文聘还活着?”
使者连忙点头:“文都尉确是活着,未曾战死,如今文都尉被申氏羁押,申氏有言,要五百金换文都尉的性命……”
“你且退下。”张允一挥手,让这名使者退下,而使者见着张允的面色不佳,早已是有了退意,他忙不迭的施礼告退,将房间留给了蔡瑁和张允,以及几名二人的亲信。
张允勒紧双眉,转头看向主席的蔡瑁,蔡瑁同他一样,面色亦是有些不太好看。
“中郎将,当是如何应对,要不要把文聘赎回来。”张允试探性的问上了一句,文聘于蔡瑁有救命之恩,如今文聘活着,蔡瑁有报答的机会了。
蔡瑁只是不答,良久,他方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该死,这文聘如何活下来了。”蔡瑁这话说得刻薄,全然忘了文聘让马于他,使他不至于战死沙场的救命之恩,他只想着文聘好死的不死,给他留下了隐患。
要知道前面蔡瑁将战败给申氏的过错全部推到了文聘身上,他原想着文聘战死沙场,死无对证,没想到文聘竟是还活着,这让他有些牙疼了,万一文聘回来将事情抖露出来,他虽是仗着和刘表的姻亲关系,也不怎么畏惧,可多少会坏一二点名声,出来混的,名声臭了可不太妙。
“文聘不能活着,他应当死的,也该死的。”蔡瑁下了决定。
张允面色无奈:“文聘如今在申氏手上,生死却是不为我等操控……而且斥候递回消息,说是张鲁败退汉中,如今到了西城,而张鲁和申氏关系匪浅,恐怕两家会联合起来对抗我们。”
“张鲁不过丧家之犬,申氏不过一个不入流的小豪强,纵使两家合兵,又能奈我何。”蔡瑁不以为意,他阴恻恻的说道:“只待襄阳的援军一到,就大军进发,剿灭申氏,而被俘的都尉文聘,却是不幸死于乱军之中,听起来是多么的顺耳。”
张允闻言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