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自度按现在的这个情形下去,江东为袁术所有,而吴郡为孙氏老巢,想必江东必在孙氏的掌控之下,孙策必定贪于荆州位于大江之上的地利,又兼之同荆州有杀父之仇,正如别驾刘先所言,孙策兵发荆州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见刘表露出忧容,蒯越作为刘表的心腹开口了:“使君勿忧,孙策虽是骁勇,但其人好杀,自渡江以来,所诛皆是江东郡县豪杰,而听闻孙策喜单骑出游,逞匹夫之勇……俗语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若是有一二孙策所诛豪杰子弟或门客,欲行豫让之事……”
刘表会意的露出微笑,他抚了抚胡须道:“江东地界豪杰甚众,当是不免有人效仿豫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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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刘璋坐在车上,看着田埂两侧已是成熟的小麦,黄灿灿的有如一片黄色的海洋的一般,在夹带着蝉鸣的夏风拂过时,有如波浪一般向着远处荡去,正是一派丰收的场景。
面露微笑的刘璋朝着坐在他身侧的王商说道:“王卿,今岁当是丰收为乐,百姓不用担心乏粮,能够吃饱饭了。”
“未必。”王商却是摇了摇头,否定了刘璋的话:“田赋虽低,不过三十税一,但百姓所交税收,除了田赋以外,还需上缴算赋、家中有幼童的还需上缴口赋,此外为避徭役,百姓还需上缴更赋……且为明公度之。”
“设有一五口之家,有田三十亩,亩产一又二分之一石,则产粮四十五石也,以丰年粮价一石百钱算之,年入为四千五百钱,或许此家还有其他的杂项收入,如女子织布贩卖,男子庸耕为业,或收入可至七八千钱……而支出一项,田赋三十税一,则需要缴纳一百五十钱,户赋两百钱,成年男子更赋三百钱,成年二人算赋每人一百二十钱,共二百四十钱,幼童三人口赋每人二十三钱,共六十九钱,另外还有其他杂税,如田刍和户刍等,就不一一列出了……五口之家,还需考虑男子每月食三石,女子一月二石,幼童一月便算一石,一年当是七十二石,为七千二百钱,还有租牛、农具、衣物等开支。”
王商算到这里,不免叹了口气:“度量之下,五口之家,有田三十亩,不过是勉强养活自家而已……更不必说现下百姓名下多无田亩,豪强之家,侵陵弱民,假借各种名义夺取百姓的土地,百姓只能租借豪强之地种植,故而田赋虽是三十赋一,实则田亩所出,十则六七皆非百姓所有也,乃是归属于豪强,而剩余的三四成,才是归属于百姓,而百姓需要缴纳沉重的算赋、口赋、更赋,实是难以过活下去的。”
刘璋沉默不语,他对封建时代的下限放的很低,但没想到封建时代的下限这么低,如果照王商所言,五口之家,有田三十亩,不过是勉强养活自家,那就有点类似德川家康的名言:‘让农民吃不饱,同时也饿不死,每日辛苦劳作,不去想其他的事情,是统治者的艺术。’
作为益州牧的刘璋,或许应该效仿德川家康这位统治天才的做法,一样的让农民饿不死,吃不饱,没有闲暇去冒出其他的念头,可刘璋自是不太一样,他的前世是现代人,对于将百姓当做牛马一样对待,他是做不出来的。
照王商的说法,刘璋大概理清了汉代的赋税制度,汉代的赋税大抵分三种,三十税一是田亩税,是百姓所担着的赋税中最低的一种,另一个是人头税,称为算口赋,算赋是大人缴的,口赋是儿童缴的,是赋税中的大头。徭役是另外一种,主要是给国家边境首都地方当义务兵,以及给国家项目义务劳动,劳役的话可以用钱抵消掉。
但问题来了,百姓大多是没有地的,只能去租种强宗豪右的地去种,会被强宗豪右剥削掉大半的产出,再加上现在这个时代缴纳税收的大头在算赋、口赋和更赋上,也就是人头税上。
这就会造成刘璋前世见怪不怪的一种景象,富人靠着各种的手段逃避了税收,而穷人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操弄,只能老老实实的交税,导致富人反而少交税,穷人却是多交税的怪异景象。
刘璋思虑转动,顺着王商的话说道:“以王卿所言,强宗豪右拥有大批的土地,但是由于田赋很轻,不过三十税一,所以强宗豪右缴纳的税收很少,而百姓大多没有土地,所以在租种土地上被豪强割剥了一层后,剩下的粮食本就不足以应付日常的口粮,但百姓还需担着沉重的算赋、口赋和更赋……一来二去,本该多缴纳钱粮的强宗豪右却是逃避了赋税,而贫穷的百姓却逃避不了赋税,担着郡县赋税的大头。”
“这合理吗,这不合理。”刘璋缓缓的摇了摇头,他想起了一个大杀器,或许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摊丁入亩。
只是治大国如烹小鲜,刘璋自觉摊丁入亩虽好,却不能操之过急,不能妄想一步推行到位,还需深思一番才行。
补更,还欠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