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父子天性(2 / 2)

刘璝先是招手安排了一名小吏去准备吴懿渡河的船只,而后向吴懿说明了情况,他的语气中透着轻松:“昨日赵中郎将被张校尉追上了,惊慌失措下,赵中郎将夺了一处坞堡据守,如今兵曹参军彭羕领着两千楼船之士,以及校尉阴溥带着三千人,还有张校尉帐下千余骑卒,将那处坞堡团团围住了……料想赵中郎将已是插翅难飞了,只能束手就擒。”

“如此甚好。”吴懿抚掌赞了一声。

“吴中郎将要不在牛鞞休息片刻,我好设宴招待,然后再去也不迟。”刘璝客套了一下,想尽一下地主之谊,以免被人说成刻薄无礼。

吴懿笑着拒绝了:“军情紧急,懿还是先赶赴阵前,日后若有机会,同校尉畅饮。”

“那就日后再说。”刘璝是个明事理的,没有强求吴懿留下来。

此时渡河的船只准备好了,吴懿向刘璝拱手告辞后,登上了船只,目光眺望向远方。

‘可恨。’良久后吴懿心头叹了一声,就算刘瑁是真的谋反,在如今刘璋只剩下刘瑁一个兄长的情况下,估计刘瑁还是能逃脱责罚,安安稳稳的在州牧府圈禁度过下半生,却是杀不得的。

——

站在坞堡城头上的赵韪,看着城下的敌兵士卒忙活着,忙活着在坞堡的四周立起连绵不绝的栅栏,以及挖掘宽阔难以越过的壕沟,眼见将要把他困死在这处坞堡内。

这个时候,他应当是派遣精锐士卒出城,趁着敌军忙于搭建栅栏,挖掘壕沟的时候,杀伤一批敌军,同时破坏掉敌军想将他困死在坞堡内的打算。

可赵韪看了看领着骑兵在四处巡视的张任,不得不放下了出城的打算。就算他能瞥见城外骑兵的空子,派遣一批精锐的士卒杀出城去,但一来可能被城外敌军缠上,二来张任所统骑兵侵略如火,百分百能趁着他手下人退回城的时候掩杀过来,甚至趁机拿下城门,那样他的大事去矣。

因此,赵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外敌军不急不缓的搭建栅栏、挖掘壕沟,将他困死在这座坞堡内。

‘嘶。’赵韪只觉一阵牙疼,昨日他打着占据这座坞堡用来休息,然后今天派遣人出城查探张任所统骑兵数量的想法,若是张任所统骑兵人少,那他大大方方的出城往东而去。

可只在一夜之间,城外出现了千余骑兵,外加五六千步卒,将他这座小小的坞堡围了个水泄不通,一点空隙都不留给他,现在更是立起栅栏、挖掘壕沟,做着困死他的举动。

赵韪用手轻轻拍着雉碟,他知道,如果等城外的栅栏立好后,壕沟挖宽挖深后,他就没有一丁点机会,能逃窜出去了,他就像是笼中鸟、网中鱼,任由刘璋拿捏。

他现在只有趁城外还没有立好栅栏的时候,出城杀出一条血路,不过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敌强我弱,敌军又有千余骑卒,跑的也比他快。赵韪不奢望能杀出一条血路,出城求生只会白白流干他赵氏儿郎的血。

不能出城,那就只能守城,想到这赵韪只觉口中有些苦涩,且不说这小小的坞堡难以据守,此外外无援军,迟早城池中粮草会被吃完,然后落个沦陷的结果。

‘张鲁。’赵韪对派遣到张鲁处的使者,引来张鲁的援军没有多大的把握。如今已是入冬了,不是用兵的好时节,再者巴西郡有安东中郎将高沛镇守,张鲁能一路杀到广汉郡的这里,几近不可能。

这时一阵寒风过后,赵韪只觉身心俱寒,整个人像是落入了一座冰窖中一样。

“爹,天凉了,披上这件裘衣吧。”在赵韪内心寒如冰铁的时候,赵熙的出现给了赵韪一丝温暖,令赵韪不至于彻底沉丧下去。

赵韪没有推辞的披上了赵熙递来的裘衣,这件用狐狸皮毛制成的裘衣一披上身后,他只觉无有寒意,整个人开始慢慢暖和了起来。

他没有回头,继续打量着城下敌军的动静,同时开动口舌问起了话:“刘瑁那里有什么动静。”

“哼。”赵熙先是冷漠的哼了一声,表达了对刘瑁不屑,才开口说起了刘瑁的动静:“亏我往日见他精明强干,以为他是个能任事的人,但今日刘瑁听闻坞堡为大军围困,竟是慌张的不能动身,连我邀他上城楼观察形势都不敢……孩儿看他已是丧胆,害怕因谋逆一事被杀,故而战战兢兢,不敢有什么举动。”

“不会的,刘瑁怎么都不会被杀的。”赵韪摇了摇头,否认了赵熙所言刘瑁会因谋逆被杀。

赵熙面上露出疑惑,他追问了一句:“爹,这可是谋逆罪,是夷三族的大罪,更何况刘使君和刘瑁生有间隙已久,两人早就互相看不顺眼,刘使君抓住这个把柄,怎么可能放过刘瑁,肯定是杀之而后快。”

“夷三族,刘瑁谋反,连着刘使君一起夷灭吗?”赵韪这个时候竟然谈笑了起来。

赵熙讷讷而言:“这怎么可能,那有夷三族,牵连到主君身上的。”

赵韪叹了一口气,向赵熙解释了起来:“若是杀了刘瑁,刘使君固然心里痛快了,可一来这就背负了杀兄的罪名,二来刘使君父亲死了,大兄二兄死了,就刘瑁这么一个兄弟了。刘使君虽是厌恶痛恨刘瑁,但以刘使君之智,当不会做出杀害刘瑁的举动……以为父看来,顶破天,刘使君至多不过是将刘瑁囚禁起来,如同蓄养牲口一样,养着刘瑁,直到刘瑁无疾而终的那一天。”

闻言赵熙深思了片刻,左思右想下,他认可了赵韪的说法:“爹,你说的是,看来我们这位三公子,当真是好命。”

“他是好命,可你我父子就没有这个运数了。”赵韪的语气中带着些凄凉,他举目远眺,天高云淡,林间一片苍黄,正是万物凋零的时候,一阵强风过后,无边的落叶飘零而下,像极了他父子二人的命运。

赵韪自觉谋逆的事情做了就做了,受死也没什么关系,可当他回头看着赵熙的时候,目光中柔情婉转,他唯有赵熙这一个独子,怎么也不想着赵熙同他一起殒命。

扯着赵熙到了近前,赵韪低声耳语道:“今晚为父派骑卒护送你出城,现在城外栅栏还未完全立好,伱有机会逃出去,逃出去后记得直往北向汉中而去。城外的敌军大半都是防着我们往东去巴郡安汉,北边的封锁应该会疏漏一些。”

赵熙眼前一亮,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爹,你呢?你不同我一起吗?”

“为父老了,奔波不动了。”赵韪摇了摇头,言明自家将会留下来,同赵氏的子弟一起坚守。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