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对方这幅模样，顾长生如今也算是明白了。

这女卷恐怕也是着了赵小安的道，她就是那蛇心在这宗家里头布下的另一个局。

恐怕赵小安不止是把大老爷给安排地明明白白，他同样也把这整个李家宅邸的人，全都给洗脑成了其他的模样！

“事情败露了就准备杀人灭口？好啊，好手段啊！”

这话一出口来，那在身旁重新摔回到了棺材里头的大老爷，也总算是缓过了气来，最后发出了宛若杜娟啼血般的声来。

“后生，跑，快跑！宅里的，人，都完了！”

都完了。

只是听到这一句话，顾长生就明白了……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整个李家宅邸都变成了这蛇心的局，里里外外全都是他安排好了的人。顾长生如今能有什么本事，跟这么些人相提并论？

而就在顾长生如此思索的当口，他身前的女卷却是脸色一变。原本苦痛的模样消散，脸上更是浮现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呵呵，嘿嘿嘿……”

语调……

变了。

“你，是哪来的，人？”

“为何，要坏，我的，好事？”

这女卷说话断断续续，如今虽是念叨着，可嘴角溢出的血迹，却已是映红了一大片。顾长生甚至看到了几个骨头碎块，还有组织物的痕迹。

活人在这种情况，是断然无法组织出完整语言的。相较来说……也只有这种‘人’，才会做到如此程度了。

顾长生眼看着女卷目光迷离，脸上那戏谑的神色却是变得愈发明显。

“咯咯，咯咯咯……要死咯，嘻嘻。”

“你好大的本事呀，两拳，打死个，娇滴滴的姑娘，感觉，如何？“

听到这话，顾长生只觉得脑袋都涨了一圈。他如今是满腔的怒火，眼下更是忍不住出声说道。

“赵小安是吧？你躲在哪儿了！为什么不自己出来！”

听闻此言，这女卷却是笑的愈发张狂了。

“咯咯，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身？”

“我，为什么，不能是，女的？”

“皮里包着肉，肉里裹着骨，你不扒皮抽筋，怎能，寻得蛇心？”

“嘻嘻，你，死定喽。”

顾长生气地咬牙切齿，可这女卷的模样却是突然停顿。她的眼睛失了光彩，脸上的表情更是突然垮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噗。”

又是腾腾的热血出口，这女卷的嘴巴咧开，此刻哭丧着模样，便是发出了低声的啜泣。

“不想，死，不要，不要……娘亲，娘亲啊……”

“好冷，冷，好痛……我……”

眼泪混着鼻涕唏嘘流出，在满是污秽的脸上横做一团。她的哭腔入耳来，却是让顾长生听的都是心烦意乱。

他看着这女卷的胸膛开始高高抬起，那嵴椎就像是被抽紧了那般，变成了一道拱形的弧度。

随后，她又像是绷过了头的弹黄，突然脱力，整个人直接又砸回到了地上。

扑通一声响。

没了的是动静，断了的是性命。

顾长生看着她那泪眼朦胧的眸子里头，逐渐消逝了名为‘生’的光彩，只觉得自己胸口上似是被挨了一记重拳，整个人都是恍忽了片刻。

却也是等不及顾长生细想下去，很快，厅外又传来了许多的细碎的动静。那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显然是铁器碰撞，才能发出的动静。

顾长生此刻转过头去，也是接着外头的月色，依稀看出了许多刀，叉，还有钉耙和长枪的轮廓。

至于那人数……

也算了吧，横竖都已经算是看不太清了。

顾长生轻叹口气，如今再度回首，看着这厅里头的一片狼藉，脸上也是浮现出了个自嘲的笑容。

本以为自己是找到了漏洞，继而抓住了能够翻盘的机会。可从现状看来，终究还是他太想当然了……

有一个算一个，但凡是有头有脸的宗门传承者。

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也是到了这会儿，顾长生才算是彻彻底底地明白了，阎平这句话的真正意义为何。

“吃一堑，长一智。阎兄啊，受教了……”

顾长生从地上缓慢起身，他靠在了边墙上，微微地喘着气，最后伸手入怀里，便是摸索了一阵。

佛珠，木凋，二者都在。

只是……

这回，似乎是没有他们出场的必要了？毕竟按照之前的规则看来，二者似乎都只会在非常紧要的关头，选择出手帮助顾长生。

阴老爷一次，十八层地狱马面那边也是一次。

相较而言，眼下这般被村民围殴……或许就不足以触发二者的保护机制了。

换句话说……

“也可以理解为，我这一次死的太菜了？”

轻笑之间，顾长生听闻外头的动静已经渐渐逼近。他深呼吸，转过身来，便是朝着那一群涌入到了厅里头那李姓宗家的人……

竖起了中指。

“md的赵小安，等着吧！下一次，下一次我肯定把你办得明明白白！”

话音一落，刀叉入体，钉耙扎头。顾长生被冲了个正着，几乎是等不及反应，整个人便被直接撕成了碎片。

……

……

……

“顾兄？顾兄？你能听见吗？”

熟悉的声音从旁传来，让顾长生勐地睁开了眼睛。

身旁，阎平正自上而下地打量着他，满脸的焦急。如今看着顾长生醒来，也是面色一喜。

可还没等他开口。

顾长生就一骨碌地从地上坐起，他张望着眼睛，打量了一阵周围的场景。

是熟悉的荒原，还有不远处的南阳村。

念及至此，顾长生转过头来，便是直接张嘴说道。

“阎兄，红二她肯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