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这长桥居然还是有分层的!
远远望去,可见桥体分为上下两层。通体木质结构,由着堆高的梁子支撑,最后抬起了个三米多高的人行过道。
而在稍微往下的位置,顾长生需得牵着大马,绕行半圈,赶到下层的入口处。
畜道高两米开外,看起来狭窄,单向通行。
如今乍一眼望去,两头大马并行而走,便可将这畜道给填地满满当当。
它左边便是桥之主体,封死,不透气。右侧却是堆出了个半米多高的小围栏,权当是用来示意限制,继而遮挡一二。
透过这差不多五十米长的幽深过道,顾长生能瞥见到了长桥外头的场景。
下头是湍急的河流,滚滚黄水自西向东,朝着海口不停地涌去。而在桥体远方,则是一间间低矮的平房,并列而筑,看起来古旧又老实。
东城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城区,事实上,因为临海的缘故,许多区块之间都是隔开了些许的距离,需要用桥体来构筑出通行的路径。
而为了赶往东城的西口处,顾长生一行人便需要过桥而行,方能寻得大门所在。
说来漫长,实则不过是微微分神的功夫。
顾长生一抖缰绳,后头的大马咴咴地抽着鼻子,踩着蹄子,踢踢踏踏地紧随其后。
入得过道来,一股子腥,臭,怪的味道便是扑鼻而来。顾长生下意识地扫了一圈,随后便是瞧见到了过道里头,那些个湿漉漉的轮廓。
毕竟这牲口不比人。
想尿就尿了,谁还会跟你打招呼?
似是这种畜道,几日不清扫,味道便能熏晕个娇滴滴的妹子。
也得亏是做过了农活,还入得‘坑洞’的农汉子,顾长生如今也是能做到面无表情心不跳了。
一路径直过道,又转过七拐八巷。在阎平的指引下,顾长生终于是转到了出口一方。
西门不比东城的北大门,这边的城墙低矮稍许,来往的行人也是稀疏……顾长生甚至瞧不见那往来的小摊小贩。
“顾兄,西口这边本来是处荒地。只是早些年间新朝落成了,橘子洲大兴土木,之后才并入东城来的新地。”
“所以比起一些老街老巷来说,自然也是少了几分的烟火气。”
有了阎平解释,顾长生也是忍不住微微点头。
真武治下,宏历十三年。
历朝历代都是有类似‘新人新气象’之说的。换代了,同时也会有各种政策上的变动,这些东西顾长生都不算是太敏感。
如今被提起了一嘴,也权当是长了几分的见识。
在城卫处做了登记,确认马身上的标印,二人这才得以出城——据说想要带牲口出城的人,都会收到这种盘问。
“那得是怕牛马被人偷着牵走了的,毕竟这种牲口养起来可不便宜,更何况还是特意培养出来的呢。”
阎平笑着收好了口袋里头的小小牌子,如今正对着顾长生解释。
方才他便是出具了酒馆的牌子,让城卫与马身上的烧制出来的火印相对照了一番,这才被放行了出来。
出了甬道,重见光日。顾长生如今再转头过去,脸上却是多了唏嘘的模样。
总算是出来了……
“顾兄可是觉得麻烦了?”
阎平慢步上前,手中牵着缰绳,脸上笑意不止。
“实不相瞒,我进城之前,的确是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多的讲究。”
顾长生笑得腼腆,说的却也是心里话。毕竟此番进城来,他没见识多少,但这些条条框框,他却是过了一道又一道。
万象楼的规矩。
dc区的规矩。
一条条横七竖八的讲究,划出来的鲜明隔阂,让带着现代记忆的顾长生,都是感觉到了有些许的头疼。
一种不溢于言表,却又在微妙之处传递来的信息,正是让顾长生如今最为感慨的地方。
那种种微妙的排他感。
需要适应,需要学习,同时更需要耐心,还有放低姿态……毫无疑问,若是寻常普通人进这东城,想要做出一番事业。
那想必没个数年的积累,也是很难做出头来的。
回想起了现代社会的各种区域之分,还有网路上的微妙争论,顾长生也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不论是在哪里,性质都还是一样的啊……
说起这事,顾长生也不由得想起了那两个愣子。
他顾长生都已经能感觉到明显的生理不适了,更何况正儿八经的农户出身?
那两个一道进城来的愣子……
希望别惹出麻烦,办完了事,就想办法早些回去吧。
感慨过后,顾长生与阎平合计了一番,很快就算清楚了距离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