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寇白门的一通操作,她得到了一份几乎就是所有将领的血字签名的请战书,有了这个她就有了一个凭证,即便是夺了郑勇的功劳,她也是有话可说的,而且,此地距离蜀中很远,传一些信也很不方便,所以柳如是也无法制约她。
如此,川军挟所俘的降兵,就有了五六十万人,浩浩荡荡的向南京压了过来。
此时南京已经乱作一团,特别是那些汉军汉将与汉臣们,他们没有想到,自己这才降了没有多久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如果此时不尽早拿出一个计策出来,那自己的后果可就是在劫难逃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人并不惊慌,这些人就是南京原来的勋贵们的世子们,他们的家庭才取了分篮装蛋的方法,两头下注,以确保无论出现任何情况家族都能生存下去,且可以保住相当的富贵。
这里面自然就有徐家,此时徐世子就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太师椅上,而在他的周围有很多人,他们正在吵闹。
这些人说来也是可气,当时他们原本也是去了上海的,只是,后来看到了清军的势大,竟然返回彻底的投降了大清,还出卖了不少郑勇在上海的情报。
但是,现在却是傻了眼,谁也没有想到,这个郑勇现在居然已经有了帝定天下的局势,济尔哈朗显然是无法阻挡这两路大军的,特别是,清军也只余济尔哈朗一部,他的军队之中真正的鞑子并不多,而绝大多数的,乃是汉军,都是原明军投降过来的。
然而这些人战斗力差,欺负一下百姓还可以,再就是当一当炮灰。
如果大清根基稳固,就是让他们当炮灰他们也没有二话,因为,部队就是打光了,他们的主将也死不了,没有了部队他们也算是为大清尽了力,大清也不可能把他们怎么样,是会给他们一个爵位养着他们的。
然而,现在可就不同了,如果落到郑勇的手里,首先就得算一算汉奸的问题,这让他们实在太难堪了,所以,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立功,早一点站队,有些人甚至蠢蠢欲动,想反济尔哈朗他们给抓了,送给郑勇当投名状。
汉军已经这样了,那些勋们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他们可是与那些汉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啊。
而当初他们却是得罪了郑勇,也得罪了魏国公,现在郑勇和魏国公要杀回来了,他们是首当其冲的,到时新仇旧恨一算账,他们可能会举族而灭的,虽然后悔的不行,可是有什么用?还是想尽一切办法缓解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这事情给转过来。
而郑勇可是徐家的女婿,不!是徐家是郑勇姻亲,如果将来郑勇登基大位,那这徐家就是皇亲国戚了,唉,这徐家在前明就是皇亲国戚,到了新朝了又是皇亲国戚,他们家的气运实在是好的邪了门,不过,这个也是羡慕不来的,现在他们还指望着徐家救命,所以,众人一起来到徐府,向徐世子献殷勤,而在献勤的时候还相互攻讦,这不就吵起来了。
徐世子在太师椅里冷笑,这帮人平时还人模狗样的,可是,在关键时候却连徐家都敢得罪,现在又跑了来想让徐家拉他们一把,他们是真敢想啊,这一边打人家的脸,还一边想让人救他们的命,这世上居然会有这样奇怪的事情,他想不通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然而,这时下人来报,大清郑亲王济尔哈朗来访。
忽然之间客厅就安静了下来,所有声音都没有了,谁也不吵不闹了。济尔哈朗,他来做什么?难道他知道了他们来此的目的,那……这一下子怕有的人都又着急了起来,纷纷看向徐世子道:“贤侄啊,快快,让我们从后门走了吧,免得给你添麻烦。”
“徐大哥,让我们从后门走了吧。”
“徐叔淑……”
“徐伯伯……”
又是一片吵嚷之声,而此时,徐世子也是额头冒汗,虽然现在天下的局势已经基本上确定了郑勇的地位,可是,作为在南京城里的人的一切却还是掌握在济尔哈朗的手里。
传闻前一阵子上海那边的清军发声了哗变,洪承畴带领十数万汉军战场造反,把那些真清军都给杀死了,就连济尔哈朗的二儿子济度都没有能够幸免,而现在济尔哈朗突然来了,他难道是要为他的儿子报仇吗?
徐世子越想头越大,如果自己现在被弄死了,那就太冤了,自己的妹夫将做了天下,那他们徐家在这南京城里,还是唯一的存在,这和大明时几乎就没有什么区别,也就是他们徐家还能兴旺好几百年,但是如果不兴发生了,那这徐家的兴盛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他有些心虚的问道:“来了多少兵马?后门可否被封锁了?”
众人一听齐看向那来报信的下人,那下人听了回道:“并没有多少人,约有几十人,还带了礼物。后门我没有去,想来是没有人的。”
嗯?就这点人还带了礼物?这……
徐世子忽然有了一个不匪议所思的想法,难道,这个济尔哈朗也是来找自己拉关系,准备投降的?
但是,他很快就否决了这种荒诞的想法,不过,有一点他却也能猜到,这济尔哈朗来了应该没有什么恶意,于是,对下人道:“把这些人从后门带走,不要吵闹,要悄悄的。”
那下人明白,立即招呼众人跟他去,而众人也都不愿意被济尔哈朗堵在徐府,所以都忙跟着那个下人而去,急急忙忙的,转眼之间这客厅就又空荡安静了下来,徐世子起身向外走,又对下人吩咐收拾好这客厅,再泡上最好的茶以便接待尊贵的客人。
济尔哈朗被迎了进来,又被让到了主位上,他凝视着徐世子,而徐世子被吓得坐都没有敢坐,而是恭敬的垂立于他的面前低头敬待着他的吩咐。
这样过了一会儿,而徐世子觉得过了一辈子,这时济尔哈朗才道:“徐世子最近很忙吧,听说有很多人往你这里跑啊。”
徐世子打了个激凌,忙把头再低了低道:“唉,我也就是应酬应酬,我们徐家在这南……江宁有些人缘,所以,来往的就多了点。”
济尔哈朗哼了一声道:“听说那郑勇是你的妹夫可有此事?”
徐世子的冷汗立即流了出来低声道:“也不能这样说了,我那个妹妹是庶出,而且嫁过去也只是一个小妾而已,所以,我也不敢称那郑勇为妹婿,就是一种联姻,当初我们两个生意上往来频繁,就是为了巩固一下这种利益关系,所以才把徐家的一个庶女给了他作妾。”
济尔哈朗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亲眷,而且,你父亲和兄弟也在山东,这不假吧。”
徐世子再也站不住了,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颤声道:“回亶郑亲王,我……属下已经与家父等等断绝了关系,现在我另立宗谱已经与他们不是一家人了。”
济尔哈朗嘿嘿冷笑了起来道:“你们这些大家族的作法我是知道的,都是两头甚至多头下注,只要有一头赌对了,那就会立于不败之地,真是好打算啊。”
徐世子磕头砰砰直响地上已经有了血迹,他大声惊道:“亲王明鉴啊,我及家人,可是忠心拥护大清朝廷的,我们全家对大明……不不不,对大湖忠心不二,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在所不辞啊!”
济尔哈朗这才点了点头道:“看在你这样忠心的份儿上,这次我就不追究你了。”
徐世子听到这里喜极而泣,再砰砰磕头道:“感谢亲王的大恩,您就是我的再生之父母,我一定对您忠心不变,永远都为您马首是瞻。”
济尔哈朗哈哈大笑道:“这样就好,你起来吧,我有事吩咐你去做。”
徐世子立即起身垂首而立,额头上还在往下滴血,他也不敢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