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雨忽然大了起来。
庄兴陪伴竹兰到了机场,机场很大,过了门口的安检,竹兰走窗口处,出示自己的护照和签证,找人工办理了手续,取了登机牌。
候机区播报,今日因为天气原因,海外航班暂时延误。
两人坐在外面,没说什么话。
也许是昨天说太多了吧,真正到了要分别的时候,反而变得沉默。
竹兰听着雨声,头靠在庄兴的肩膀上。
她听广播说飞机是因为这场雨才延误的,于是在心里祈祷,这场雨能下久一些。
可是雨还没停,机场就许可飞机起飞了。
“快去吧,你得提前半个小时上飞机才行,不然就上不去了。”庄兴捏捏她的脸蛋。
她在安检口停留,忽然踮起脚尖。
女孩甜甜的气息传来,柔软温热。
“我回去之后会打电话给你的,你一定要接。”她说。
“那你得明天后天再打了,我手机都没电了。”庄兴摸摸她的头。
“嗯,我记下了。”
“再见。”
“再见。”
她终究是走了,进了那道口子,和庄兴隔了一面墙,再看不到她脸,听不到她的声音,闻不到她的味道。
庄兴站在那里,望着外面的飞机,看雨水打在玻璃幕墙上,汇聚成水膜滑落。
他站了很久,一直到电子板上,看不到竹兰乘坐的那班航班。
在震耳欲聋的嗡鸣声之中,他知道,那个女孩终于是他分隔两地了。
人生不就是这样么?
分别才是常态,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分别了。
小时候,和爸妈分别,长大后和奶奶分别,还不止一次,是两次。
按理说他应该习惯了,可还是会觉得怅然若失。
机场的人很多,来来去去,可他们都和自己没关系,他又变成一个人了。
他离开了机场,用仅剩的零钱坐地铁离开,到了车站。
从车站出发,坐大巴车往东城山走。
他坐在靠窗的座位,抱着旅行包,望着窗外的电闪雷鸣。
夜晚的时候到了东城总站,手里的零钱用完了,手机也没电了,这个点,p16早已停运,他在车站站了一会,撑起伞,往家的方向走。
雨水哗啦啦地淋下来,裤腿沾上了泥水。
这条路没有路灯,漆黑一片,他走的很慢,深夜才回到家门口,拿出钥匙,打开那扇旧铁门。
家里没断电,打开客厅的灯,他看到了茶几上放着的游戏手柄。
吃过饭之后,他一般都会和竹兰玩玩双人游戏,就玩那种老版的像素游戏,操作简单,即便那个很少用电子产品的女孩,也能很快学会。
他放下旅行包,把游戏手柄和光碟收进盒子,那些老游戏,他玩过百千遍,早已腻味,只有一个人,他是不愿意玩的。
走了很久,肚子有些饿,他打开冰箱的门,看着保鲜层的蔬菜、鸡蛋、牛奶、水果愣了一下,忽然觉得冰箱塞的好满好满。
他想,原来两个人是要吃这么多东西吗?
煮了碗面吃,洗洗澡,换了身衣服,他到了另外一间卧室。
卧室的床很干净很整洁,被子叠的方方正正,像块豆腐一样搁在床上。
那些借给她穿的裙子,一件件在衣柜放好。
根本没什么可打理的了,她离开之前,把能打理的都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