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停下,庄兴和竹兰从打开从车门下车。
这里是东城山的景点,人声沸沸扬扬,到处都是游客,一下车就看到很多“特色餐馆”和“酒店民宿”的牌子。
这地方离庄兴家有将近六个小时的车程,他们早上七点出发,下午三点总算抵达了目的地。
有很多像他们一样的年轻男女,并肩走在街头。
已经是六月底了,放了暑假,附近的年轻情侣们,总爱抓着这个时间出来约会。
不过他们俩不是出来约会的,他们到这儿来是为了办正事,替那张面具除怨。
距离阿紫现身过去了三日,三日里,阿紫陆陆续续想起了些东西,她说她是优伶出生,在官家的梨园唱戏,梨园离东城山很近,于是才有了庄兴和竹兰的这次出游。
烈日下,竹兰撑着一把伞。
这伞是为阿紫撑的,阿紫是阴魂鬼物,有面具寄托还好,但若是魂体出窍,万万晒不得太阳。
阳光对寻常鬼物来说,等同于烈性毒药。
古时的刑场在午时三刻斩首,就是因为那是一天之中阳光最旺盛的时候,在这个时候被砍头的犯人,曝晒于日下,连魂都成不了形,自是灰飞烟灭。
竹兰撑伞笼罩阿紫,让她能漂浮于阴影之下。
她像是找到路了一样,往前走,竹兰和庄兴的脚步紧跟着她,离开了人多的地方。
“你说她找到得到路吗?”庄兴说:“这些年,这地方可变化了不少,都不知道她是哪一年的鬼,她该不会是带着我们瞎转悠吧?”
“不好说。”竹兰说道:“像她这样的鬼,死时执念很重,她或许能对自己的葬身之所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感应,如果她是在那梨园内死的,凭着那道感应她就能找得到路。”
“这样么那你这考验还挺简单的,把她送回去,落叶归根,她估计就愿意被你超度了。”
“简单么”竹兰瞄了一眼庄兴。
如果她自己来除怨,就没那么简单了,阿紫变得清醒,和她没多大的关系,若不是庄兴的血侵染到面具上,她还不知道要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撞多久呢。
她想,缘分这东西真是很奇妙,你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头绪的事情,到了别人手里,就好像吃饭喝水那样简单。
两个人跟着阿紫的游魂,渐渐走到了偏僻的地方。
傍晚的时候,阿紫在一片梨树周围停下。
这里生长着上百棵梨树,除了梨树以外,还有些塌掉的旧石头墙。
都是野生的梨树,附近没有什么人家。
阿紫傻愣愣地看着那些破烂,一动不动。
“是这里吗?”竹兰问。
阿紫没回话,她只是一个游魂,神志时常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庄兴随口摘了一颗枝头上挂着的野梨,咬了一口,很是苦涩。
想想也是,七八月份才是梨子成熟的季节,如果这些梨子甜的话,早被路过的人摘去了,哪里还轮得到他来尝。
他吃了一口,实在难吃,把那果子扔到了一处阳光开阔的土壤之中,就当给梨树播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