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县离得近,来回顶多一天,想来四喜也没有做其他准备,还是和往常一样,让洪瑞去上学了,洪瑞已经十二岁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因为大四喜的媳妇没在家,所以这阵子帮佣婆子都是早上过来,把在早市上买来的菜放下,便回自己家,下午时赶在父子俩回来之前把晚饭做好就行了,她不是张家买来的下人,只是帮佣,这也是之前就说好的,也不算是她偷懒。”
霍明睿沉声说道:“说重点,也就是说,家里没有人,是那个婆子早上去张家放菜的时候,发现张洪瑞上吊的?”
锦衣卫点头:“是,就是这样的。”
“刚才你说张洪瑞上吊得很不体面,又是怎么回事?”霍明睿问道。
锦衣卫说道:“张洪瑞没穿衣裳,是当着身子上吊的。因为大四喜已经两个晚上没有回来了,所以婆子不太放心让洪瑞一个人在家,早上她把买来的菜放在厨房里,但去了张洪瑞的屋子给他叠被子,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张洪瑞挂在房梁上。
对了,张家的大门是从外面锁着的,婆子是用钥匙打开的门,所以我们也觉得,张洪瑞不像是自尽,如果是自尽,那又是谁从外面把大门锁上的。”
霍明睿点点头,问道:“尸体在哪里?”
“还在张家,我们没动,小李在那里盯着,我回来报信。”锦衣卫说道。
霍明睿站起身来,道:“带上仵作,大家随我过去看一看。”
京城里常有杀人案,但那些案子全都不归锦衣卫来管,但是这桩案子不一样,死的是锦衣卫的家眷,这事锦衣卫是一定要管的。
先前的锦衣卫说道:“我们去的时候,街坊们便已经报案了,我们刚到,京府衙门就来人了,我们给拦了,他们便又回去了。”
霍明睿说道:“嗯,干得不错,来人,去京府衙门和五城兵马司全都说一声,这个案子,锦衣卫接了。”
大家觉得,他们的大首领还真是怪好的,还要专门派人去说一声,其实不说也没事,这两个衙门,只要听说死的那个是锦衣卫的家眷,就肯定不会上赶着来管了。
锦衣卫的事,谁敢掺合,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霍明睿带人去了大四喜的家,张洪瑞的尸体已经从梁上放了下来,身上还给盖了一条单子遮羞。
仵作验了尸,得出结论,张洪瑞的确是吊死的,而且从打的绳结以及死后的状态来看,不像是谋杀,这应该就是自杀。
又有人在张家的墙头上找到了张洪瑞的脚印,墙头上有青苔,而张洪瑞的鞋子上也有青苔。
也就是说,是张洪瑞自己从外面锁了大门,又翻墙头回家,做成家里没有人的假象,接着他便脱了衣裳,光溜溜地在自己房间的房梁上自杀了。
分析得很有道理,可是细细一想,就哪里都没有道理了。
霍明睿让人去一趟会县,一来是通知张喜乐,二来也是查一查,张喜乐逾期不归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张家出来,回到衙门时,张喜乐的大姐一家已经被派出去的锦衣卫带过来了。
张喜乐的父亲也是锦衣卫,因公殉职,因此,张家除了张喜乐能继承父亲的差事进入锦衣卫以外,还多给了一个荫职。
张喜乐没有其他亲人,只有一个姐姐,而姐姐的孩子是外姓,不能继承这个荫职,因此,在张大姐的强烈要求下,那时刚刚成亲还没有自己孩子的张喜乐,不得不从大姐家里过继了一个外甥,让这个外甥做了自己的嗣子,改姓张,继承了那个荫职。
现在那个外甥在五城兵马司做事,他叫张洪举。
张喜乐虽然是舅舅,可也只比张洪举大了两岁,现在张洪举已经二十八岁,他也有妻有儿,长子也是比张洪瑞这个小叔叔小两岁。
今天便是张洪举陪着张大姐一起来的。
张大姐在路上便听说侄子上吊的事了,她哭了一路,也就是锦衣卫的形象太过吓人,否则张大姐还要继续哭。
霍明睿正想安慰几句,忽然感觉到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正在看着他。
他四下看了看,却没有看到。
霍明睿叫来两名手下,让他们给张大姐和张洪举,以及张姐夫张二弟张三弟,全都录了口供。
走出屋子,站在蓝天下,霍明睿这才发现,已经临近黄昏了。
完了,他今天还想着提前下衙,去老地方接了沈凝,回到府里一起吃饭呢,现在这个时辰了,沈凝一定等急了。
霍明睿吩咐了几句,便匆匆出了衙门。
他来到老地方,却没有看到沈凝。
沈家的大门,以他的身份是不方便进去的,于是他让谷雨过去看看。
没过一会儿,谷雨便回来了,身后跟着的,可不是只有沈凝一个。
居然有秦家兄妹,有胡巧巧,还有白老太太,还有一个小姑娘,好像是沈凝的堂妹沈冰,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油头粉面的小子,霍明睿想起来了,这是白老太太的晚辈,叫什么白小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