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前，也便是丞相加派三千铁甲骑士增援新野的第二天，吕虔与许褚商议，派许褚之子许仪带领两百虎贲骑回宛城催粮。”

曹操点头说道：“是孤大意了，新野穷乡僻壤的小城，岂有富裕的存粮，我加派三千铁甲兵去，反而是增加了许褚所部的负担！”

程昱见丞相不再言语，继续说道：“不想许仪走出新野不足五十里，忽然被人伏击。伏击的兵马，皆是虎豹豺狼，猎鹰飞隼！”

荀攸失声惊呼：“南蛮王的兵马！”

曹操也面色一变，转瞬之间，又想起了第一次南征的时候，二十万兵马最后一次攻打樊城，被南蛮王的象阵营冲杀，死伤严重，连五子良将的乐进也死在阵中，尸骨无存。而撤回的残兵在距离大营不过十里之地，又遭受了御兽营的突袭，被豺狼虎豹吞食咬伤致残者不计其数。

那一场大战，二十万精锐死伤近十五万！曹操凝眉不语，但握着茶碗的那只手，却在微微颤抖着，他并非惊恐于许仪两百人的突袭。而是回思往日的残败景象，心有余悸。

“而指挥南蛮兵，袭击我新野兵马的，不是别人，正是十日之后，便要回归我大汉的张辽张文远！”

张文远！自曹操以下，三大谋士齐声惊呼出声。

张辽勇烈，宁死不降，虽然已经被荆州困了十多天，依旧不肯屈服，连智谋逆天的诸葛闻德也无计可施，只好协商将他放回。

如此一个忠贞不二的良将张辽，怎么会突然之间变节，还引领南蛮王的兵马，攻伐新野，偷袭许仪？钟繇难以置信，摇头叹息说道：“以文远的性格，若要投降，早就投降了，何至于等到今日？难道张辽投降另有原因？还是这个张辽并非张辽，许仪在两军阵前认错了人？”

程昱用手点指着书信道：“吕虔信中说的明白，他接应许仪回城的时候，张辽曾亲口说‘看在昔日故旧之面，饶他一命’的话。吕虔心思缜密，他也是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而且据许仪所说，在此事发生之前数日里，新野便有传闻，说张辽已经归降，投在樊城赵云的手下，专等丞相南进，他便要与我等兵戎相见。当时许褚便要行凶，被吕虔死命劝住。”

“然而这次突袭，许仪所带的两百铁骑只剩下二十余骑残兵逃回，许仪的一只眼睛也被飞鹰啄瞎。许褚怒不可遏，酒醉之下，悲伤过度，趁着夜色闯入张辽的家眷别院，杀了所有人。”

曹操叹了口气，似乎瞬息之间苍老了许多，可见张辽归降之事，令他心神遭受了莫大的打击。

“文远自从白门楼归降于我，多年来外托君臣之名，实为良师益友。从无嫌隙，然则今日，他归顺荆州，起兵伐我，而许褚又屠灭他全家。从此我与文远，生死之仇，不共戴天矣！”

“孤可负天下人，但独不可负文远。若孤早知他投顺了荆州，宁可将他家眷放回，令他在荆州团聚。”

曹操说话之间，潸然泪下，情深之处，难以言说。

底下四大谋士暗暗心惊，没想到一向果决奸诈的曹丞相，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贾诩缓缓起身，低声说道：“丞相，依老臣之见，恐怕此事另有蹊跷。”

“我料这必是诸葛闻德之奸计，但我却又无法解释，为何张辽会在这个关头投降荆州，触犯新野许褚。”

“文远是个心思冷静，从不冲动的人，他应该知道坐守新野的是性情暴烈的许褚。盛怒之下的仲康，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诸葛闻德！

曹操原本悲伤的脸上忽然又挂满了怒气，抬手戟指着荆州方向，咬牙骂道：“诸葛匹夫最无信义！他从发信给我，赚取张辽家眷到新野的时候，便早已谋定算准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