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皇帝在云山向蔡剑生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虽然嘴上答应,心中却并不以为意。
毕竟当时谁都知道,掌控整个朝堂的是阉党恩海,另外还有东竹党和后党的力量,一同将这京畿道、河东道、燕察道经营的铁桶一样。
而皇帝哪怕在暗中发展,想要彻底掌控朝堂大政得还,也起码要几年的时间,而且能不能赢还两说。
在当时的一众武林中人看来,皇帝想要收服掌控武林盟会,显然是为了有足够的力量抗衡阉党。
而现在,在看到了战场上皇帝一人而抵万军的场景之后,蔡剑生才终于明白,皇帝当时所说的那句话,实实在在,没有任何水分。
作为九姓十氏之一的陇湖蔡家,是蔡剑生的本家,蔡剑生这个旁支子弟从小没少受过欺凌。
皇上,难道您真的要和九姓十氏这天下世家望族为敌?
想到这里,蔡剑生的目光都变得灼热,只感觉全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
作为世家子的他深深明白九姓十氏这些世家望族的力量,明白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就代表着“天下”。
哪怕皇帝勇武过人,也没有什么胜算。
但只要能追随在皇帝的身后,他蔡剑生哪怕与天下为敌,也一样在所不辞!
京城之中的喊杀声从最开始的震耳欲聋的嘈杂,逐渐平息下来。
镇北军和宣武军已经悉数进城,涌到了京城正中央的朱雀大街上。
数万渤海国狼兵被困在城中,无法逃离,此时也终于看明白了形势,开始拼死搏杀。
两面的兵士就像是两股颜色不同的颜料,刚开始相互接触的时候还泾渭分明,时间一长,很快就交融在一起。
这种面对面的生死搏杀,越到后来,反而越没有人大喊大叫,所有人都在恐惧之中拔刀相向,以死相博。
阴狠,沉默,死亡。
血流满了街道,让这朱雀大街变成了一片赤红色。
镇北军和宣武军训练有素,渤海国狼兵则悍勇非凡。
两面都是精兵,此时正杀了个旗鼓相当。
旗鼓相当,也意味着厮杀更加血淋淋。
终于,客场作战的渤海国狼兵最先崩溃,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主将和一众将领全都被杀了!
而那些镇北军和宣武军,身上的铠甲比他们要精良的多,在这种近身搏杀之中占尽了便宜。
“乞乞仲死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如同压垮渤海国狼兵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还吊着的一股悍勇之气此时彻底崩盘。
等到气势崩溃之后,原本的对拼,就变成一面倒的屠杀了。
前方的渤海国狼兵们拼命向着南门的方向冲去,却发现城门早就已经被人紧闭,冲过去就是一片箭雨。
狼兵们的尸体甚至在门洞之中堆成小山一样,将南门的门洞堵得严严实实。
而在他们的身后,那些镇北军和宣武军的兵士们,眼神之中带着恐惧和疯狂,扑过来开始厮杀斩首。
狼兵号称十万,满打满算差不多有八万多,此时完全变成了屠场之中的羔羊。
“杀!杀!这颗头……这颗头是我的……”一名宣武军刀盾手气喘吁吁,满脸血污,一把将手中长刀刺进眼前的狼兵肚子里,又猛地拔出来,随后将对方扑倒在地,开始砍头。
只是他没砍了几下,猛然抬头向前看去,就发现前方已经没有活着的狼兵了。
他已经穿过了整个京城,面前就是京城的南门。
在南门之前,此时起码有上千具渤海国狼兵的尸体,脸上带着惊恐,身上插满羽箭,堆积在城门之下。
而城墙之上,则是一队队面色冰冷的侍卫上直军的弓弩手,面无表情地望着
显然,那些尸体都是被他们射死的。
这名宣武军的刀盾手还没来得及细想,在他身后已经有上百名镇北军和宣武军冲过去,想要从那些中箭的尸体上割下首级。
迎接他们的是一波箭雨,这些人惨叫着被羽箭钉在地上,不少人当场被射穿了头颅。
随后就听那守在城墙上的将领面如寒霜,缓缓说道:
“圣上谕旨,冒领军功者,杀无赦。”
那名宣武军刀盾手立刻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这颗血淋淋的头颅,在他的眼中此时却像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必须赶快割下来,贴身藏好。
此时转头看去,很多宣武军和镇北军的衣甲之内,此时全都是鼓鼓囊囊,里面藏着他们收获的狼兵头颅。
只是剩下的镇北军和宣武军加起来也有十几万人,这渤海国狼兵满打满算也只有八万多,实在是有些不够分的。
那些没能收获头颅的镇北军和宣武军的兵士,此时全都焦急万分。
有这一颗头颅,就相当于免死金牌,起码不用被凌迟处死!
好在,刚才的战斗中同样死了不少镇北军和宣武军的同袍,也有个三四万人。
这种近身肉搏的血战之中,大家都是满脸满身的伤痕和血污,估计也不好分辨到底是哪儿来的头颅。
很多人立刻开始悄悄割下那些死去的同袍的首级,有些本来根本没死,只是受伤昏迷的,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一时间,整个京城之中都充斥着剁骨切肉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活下来的镇北军和宣武军的兵士在血泊之中如同一个个从地府之中挣扎着爬回来的活死人,抱着自己的战利品瑟瑟发抖,京城的南门城墙上,终于再次传来那守将的声音:
“圣上谕旨,镇北军和宣武军降卒,清理街道,从南门出京城列队,入南大营规训。”
随后,就听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落在镇北军和宣武军降卒的耳中如同仙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