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听完杨主任的话以后，两人都无语了！
陈恭耸了耸肩，摊手无奈：“杨主任真的是……对自己人严苛要求！”
“对外人足够大度啊！”
赵曦：“这叫宽以待人，严于律己！”
陈恭顿时笑了：“要不然人家能做主任呢！”
“这思想觉悟可真高！”
“我们这办公室内开个玩笑，聊个天，说个话就成了有伤风化，严格要求！”
“对于有可能是梅毒的患者，哪怕是口腔溃疡，手部溃疡性肉芽肿，也要亲切握手，相谈甚欢，觥筹交错。”
“人家这职业态度，可真的是厉害！”
赵曦闻声，也是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
“嗯！”
“这家伙……我真的是服了。”
“都提醒了，还这么说……”
其实，杨晨这种例子，其实还真的不少见。
因为梅毒、艾滋一类的检查，虽然说是外科经常需要做的检查。
但是……不少患者都比较介意。
而某些大夫，为了表现出和患者的亲近，也经常会忽视。
这些传染病血液传播，所以外科一般而言，相对还比较重视，内科反倒是容易忽视，经常入院常规检查的时候，就没有把这一类的检查放在里面。
甚至之前的时候，因为这种事情，还闹过医闹。
可身为一个外科副主任医师，杨晨这样的行为，显然是不负责。
看起来，这是杨晨本人的个人行为。
但是！
放在医院的高度上，这是可能带来院感的！
杨晨一个人感染了这个病，无所谓，但是……他是一个传染源啊！
赵曦忽然对着陈恭说道：“怎么办啊？”
“说实话，我真的有一种懒得理会的想法。”
陈恭点头，的确如此。
虽然杨晨这混蛋，成天和药代厮混在一起，道德品质实在不堪一提，但是……
这后果，很可能不是他一个人来承担。
想到这里，陈恭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儿，连忙说道：
“这件事儿……可不是小事儿啊……”
“赵老师！”
“您记得前段时间一个新闻吗？”
赵曦好奇看着陈恭。
陈恭说道：“之前，x省医疗系统的一件事儿您忘了吗？”
“x省人民医院一名外科主任感染了性病，然后好像是……原因是一名药代传染的。”
“之后，全医院几十人急忙去做了检查。”
“然后确实查出来了四五名感染性病的。”
此话一出，赵曦脸色一变。
对啊！
杨晨这混蛋无所谓。
可是……他成天和那些药代厮混在一起，鬼知道他会传给谁啊？
万一……
这他娘的，赵曦头都大了。
“该怎么办？”
陈恭：“给韩主任打电话吧。”
“把这件事儿告诉他。”
“我觉得，韩主任应该知道怎么处理。”
“直接给赵主任打电话也行！”
赵曦点了点头，连忙掏出了手机，不过……犹豫片刻之后，她忽然停下了动作，看着陈恭，问了句：
“你确定？这是一个梅毒性肉芽肿？”
陈恭摇头：“不确定！”
赵曦傻眼：“不确定……我打过去怎么说啊？”
陈恭认真说道：“赵老师，临床上，不能等到确定再进行下一步的操作。”
“任何事情必须要做好多种准备。”
“我们真要等到了对方检查出来，不就晚了吗？”
“临床上，之后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就要进行百分百的努力。”
“而不是等结果出来以后。”
“明白吗？”
陈恭说话的时候，面色不由得认真了起来，看的赵曦都有些愣了一下。
她很少见到陈恭如此认真甚至有些严肃的样子。
哪怕之前杨晨和他产生纠纷，陈恭都是至始至终带着笑容，眼神里不屑一顾。
“哦，明白了！”
赵曦木讷的点了点头。
陈恭见状，顿时笑了笑，看着这个可爱的小赵老师，说道：
“赵老师，临床上的事情，不能心存侥幸。”
“您听过一句话吗？”
赵曦摇头：“什么话？”
陈恭：“人间很多不幸，都是来源于心存侥幸。”
赵曦听着，顿时沉默了下来。
赵曦很快联系了韩主任，赵主任电话她不敢打，韩主任找赵主任，却很方便。
韩世峰听见电话之后，登上脸色就变了。
“小赵，你说一下，是怎么判断的？”
赵曦张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个……根据……那什么阿洛斯……什么……”
“哎呀，韩主任，您稍等一下。”
“这是陈恭想到的，让他和你说。”
韩世峰闻声，也是略显惊讶。
陈恭？
很快，陈恭就把刚才的理论和分析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把对方和患者出去吃饭的事情认真说了一遍。
韩世峰听完之后，脸色有些复杂。
虽然他也没有听过那什么劳什子理论。
但是，对于过量青霉素治疗梅毒性肉芽肿的事情倒是有所理解。
“好的，小陈，我知道了！”
“这件事儿，我来解决。”
“感谢你的认真负责，你的行为很正确，对于保障我们医院和科室的健康，有着重要作用。”
“好了，我先不和你说了。”
挂了电话以后，赵曦有些惊讶的看着陈恭。
“陈恭，我有一个问题啊？”
“你……怎么懂得那么多啊？”
陈恭也被赵曦这个问题给问的有些迷惑，多吗？
他从一旁的桌子上随便抽出来一本书。
“赵老师，这不是……您给我的吗？”
“您说了，这些都是外科基础，我这不就看了看吗？”
赵曦看着《临床检验学》，顿时摇头：“这里面有那什么理论？”
陈恭：“没有！”
赵曦：“对啊，没有啊。”
陈恭有些错愕：“难道您看书不需要参考文献吗？”
赵曦皱眉：“看书还需要参考文献？”
陈恭直接打开了38页：“您瞧，这里对于白细胞的描述中，参考了2016年艾伯特的这篇论文。”
“我去看了这篇论文，然后论文里又引用了几篇文献。”
“我也就是顺着这些引用，把这些论文看了而已啊。”
“这……不是很正常吗？”
“就跟你小时候背古诗的时候，看不懂翻译，不得去查阅诗人写这一首诗的背景，不得去研究历史一个道理吗？”
“学习难道不是这样吗？”
“主动的去学习。”
听着陈恭的话，赵曦逐渐瞪大眼睛，她似乎感觉到，自己和陈恭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正常吗？！”
“到底是谁不正常？”
赵曦这一瞬间有些凌乱的感觉。
……
……
韩世峰没有着急的给赵雷或者是杨晨打电话。
而是让赵曦把患者的情况和检查报告给发了过来。
随后给医院检验科主任刘蓉给发了过去。
“刘主任，麻烦您个事儿，帮我看看这患者的情况。”
“患者没有做传染病检查，现在有医生怀疑对方是梅毒二期，梅毒性肉芽肿。”
“这边，您帮忙给预先判断一下。”
刘蓉看到之后，说了句：“哦？稍等一下！”
刘蓉拿着检查报告，认真看了一遍之后，顿时眉心微微皱起。
梅毒二期？
这个化验单一眼正常，基本上是不会考虑这么多的。
要知道，临床每天有那么多正常的检查化验单，刘蓉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功夫去思考。
而且，生理生化检验，本来就是临床的参考意义。
并不能直接定性。
对于梅毒等疾病，更是需要针对性的专业化的检查。
所以说，刘蓉看到这个化验单第一反应是正常。
“怎么会说是梅毒二期呢？”
“这……怎么也联想不到啊？”
刘蓉看着检查结果，自言自语一番，随后看到患者的相关症状和病历记录。
看到之后……
刘蓉顿时眼睛微微一缩。
青霉素？
过量青霉素使用有效？
这些敏感性的词汇，瞬间调动起刘蓉的知识体系。
手里的化验单，也开始变化了。
她连忙拿出一张纸，做了一些基本减法之后，眼前的化验单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一刻，刘蓉内心多了几分震撼。
她现在虽然不敢有百分百的肯定，但是……内心却有七八分的猜疑了。
临床中，别说有七八分猜疑，就是有三分可能，都要进行检查确诊。
更何况这个可能，还是比较严重，有可能引起严重院感的梅毒了！
一时间，刘蓉神色有些凝重，连忙拨通了韩世峰的电话，干脆利落的说了句：
“立马进行梅毒和hiv检测！”
“这个患者，有高危因素存在。”
“尽快完善检查！”
“对了，对于那些准备做手术的医生和护士，一定要加强注意。”
外科其实并不是没有任何风险。
经常会看到手术的时候，有些医生操作不当，或者因为特殊情况的发生。
导致自己感染一些疾病。
这边，韩世峰其实还是心存侥幸了。
他希望没什么事情，毕竟……陈恭虽然有点天赋，但是也不过是个学生。
他能检测出来这个？
可惜……
很快，侥幸就被仓促的电话打断了。
听到电话那边刘蓉如此着急而且凝重的一番话，韩世峰的脸色也越发沉重。
“好！”
“谢谢刘主任。”
“太感谢了。”
挂了电话之后，韩世峰当机立断把电话打给了赵雷。
对于韩世峰的电话，赵雷从来不会不接。
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位老搭档，打来电话绝对是有事儿。
“怎么了？”赵雷的声音响起，开门见山的问了句。
韩世峰说道：“是这样的，杨晨在日间病房的那边收了一个疑似梅毒二期患者，现在没有做相关传染病检查，和患者一起出去吃饭了……”
赵雷听完事情来龙去脉之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
而此时，距离医院不远处的一家高档餐厅里。
杨晨已经和黄总吃上了。
“不喝了，今天下午得手术呢。”
“你也最好不用喝酒。”
男人微微一笑：“好说，那个……服务员，这几瓶酒给杨主任存起来。”
杨晨顿时笑开了花：“黄总，您这就太客气了啊！”
看着两瓶茅台就这么被存到了这里，杨晨自然也是开心坏了，虽然嘴上推辞，但是却一点也不客气。
这也是他为什么喜欢和有钱人打交道的原因所在。
毕竟，这些土豪，出手着实阔错，好人豪爽。
两个人点了一桌子菜。
吃的好不开心，差点就聊的称兄道弟了。
这时候，忽然杨晨电话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顿时脸色一变。
“主任？”
他连忙起身，对着男子说了句：“抱歉，我接个电话。”
出来之后，杨晨连忙接通电话。
“抱歉，主任，刚忙完，出来吃口饭。”
对于雷神，杨晨可是怕得很。
可话音未落，对方直接说道：
“吃吃吃！”
“就尼玛的知道吃。”
“脑子被狗吃了？”
“患者入院为什么不做传染病检查？梅毒艾滋一项不查，怎么？显得你厉害？百毒不侵？”
“还是说你压根没有把你的工作当回事儿……”
杨晨一听这话，先是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反应过来。
他第一反应是赵曦他们告状了！
杨晨连忙解释道：“主任，您听我说，这患者是……”
雷神皱眉：“是你爹都不行！”
“我告诉你杨晨，就是你老婆孩子亲爹，或者是我的家人来了，也得是这样！”
“你知道你这样的行为是对谁不负责吗？”
“你是一名医生，你不对自己负责，你得对每一个参与手术的人，和护士他们负责。”
杨晨听见这话，顿时冷很岑岑：“好的主任，您放心，我回去立马安排做检查。”
赵雷听完之后，皱眉说道：
“你回来以后，进行阻断治疗吧。”
“你今天收的那个患者黄晓忠他现在高度怀疑是梅毒二期患者。”
“而那个肉芽肿也是梅毒性的肉芽肿。”
“你啊，我要怎么说你？”
“一天天，对待患者能不能理智一点？有钱怎么了？有钱人就不得病了？”
“看见这种肉芽肿渗出性溃疡组织，你难道不得考虑一下梅毒吗？”
“青霉素过量治疗！”
“这些东西你都不问的吗？”
“算了，我也懒得说你了。”
“现在开始，你的工作暂时停掉。”
“他妈的，真的是给老子找麻烦，你现在开始，进行阻断治疗，然后在两周以后，定期观察，进行梅毒检查。”
“吃吃吃，就尼玛知道吃，患者他妈的口腔溃疡都在流血你还吃！”
“草！”
“老子还得去院感科给你报备！”
“行了，你他妈的这段时间别来科室了，净添麻烦，亏你还是副主任医师呢。”
“还他妈不如一个学生，人家陈恭都知道，这个患者得做排查！”
“对了，今天下午3点，准时院感科报道！”
赵雷骂骂咧咧的挂了电话。
而此时！
杨晨整个人都不好了。
刚才的电话，让他感觉到了世界观的崩坏。
梅毒？
二期……
杨晨身为一个外科医生，难道还不知道这个东西？
临床手术中最怕遇到的就是这样的患者。
二期梅毒隐蔽性很强，若是没有表现，经常会出现无症状，甚至是化验结果都看不出来的情况。
想要诊断出来很难！
可是……这个黄经理竟然是梅毒？
这……
这怎么可能？
口腔溃疡他当然知道了，他看见了对方说话的时候，有点那个表现……
不对！
很可能不是口腔溃疡。
尼玛！
那不会是……油菜花吧？
一时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恶心感油然而生，杨晨差点吐了出来。
梅毒……
自己有可能感染了？
不会吧……不会吧……
一连串的消息，在杨晨脑海里浮现出来。
他回忆起主任的话，忽然意识到一点，对……可能，疑似……
杨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回到包间之后，就看见对方主动给自己夹了一点菜：“这个味道不错，尝一尝！”
看见黄晓忠脸上的笑容，杨晨感觉到了害怕。
这一筷子，他是万万不能吃了。
“好，好，谢谢黄经理！”
黄晓忠笑着看着杨晨：“怎么了？”
“看你电话回来，魂不守舍的。”
杨晨敷衍一笑，此时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试探性的问道：
“黄经理做传媒的，身边应该不缺美女吧！”
“现如今还没有结婚，该不会是舍不得这蜂飞蝶舞吧？”
听见杨晨的话，黄晓忠微微一笑：“等杨主任有时间，我带你体验一下，哈哈……”
“我这人，用那个歌词说的话，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
“哈哈……”
“拴不住！”
杨晨听见这话，顿时内心一沉，这他妈的……
梅毒的可能性太高了！
想到这里，杨晨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句：“黄经理，刚才科里给我打电话。”
“让你尽快去做个检查，排查一下传染病。”
“不瞒你说啊，这个是硬性规定，我也没办法。”
听见杨晨的话，男子脸上笑容收了起来，随后还是笑着点头。
“嗯，好，我会配合的。”
“小事儿，小事儿！”
男子笑着说道：“主要吧，我对这种检查比较感觉隐私和尴尬。”
“你知道吧？”
杨晨笑了笑：“这是医学，再说了，我们比较尊重隐私。”
“你可以放心。”
男子皱眉：“不做不行吗？”
“我就切个手皮，还得做这么多检查？”
“真麻烦啊！”
杨晨呵呵一笑：“没办法，规定啊！”
“医院的制度，我也没办法。”
男子擦了擦嘴，点了点头：“好吧。”
“听你们的。”
“对了，冒昧问一句，你们科那个小姑娘，挺漂亮的。”
“那个赵医生。”
“方便引荐认识一下吗？杨主任？”
杨晨一愣，没想到对方看上了赵曦。
而对方可能是梅毒啊！
一时间……
杨晨内心挣扎起来。
“这个，呵呵，好说……”
“等你出院的时候，我给主持一下。”
“行吧？”
“这个，我这边有点事，黄经理，得先走了，下午你完善一下这个检查吧。”
杨晨离开之后，内心也多了几分不安。
这姓黄的真的是个王八蛋啊！
故意隐瞒病情。
他现在感觉，对方十有八九就是梅毒。
关键……隐瞒病情，还故意传播。
这种人，简直就是混蛋啊！
一般情况下，二期梅毒是可以治愈的，除了三期梅毒，也就是晚期梅毒。
但是，摆明了这个姓黄的就是不配合。
甚至……
他妈的给自己夹菜是什么鬼？
至于赵曦？
杨晨没有理会这件事儿，他现在满脑子是自己没有被感染吧？
其实，男子这段时间，也是在治疗，但是却是私下里在一家私立医院医院进行治疗。
他有家庭，也有事业，而且这一切来的是因为背后的老丈人和老婆。
他不想自己的事情被人发现。
一旦被老婆发现他因为乱搞有了梅毒，绝对会很惨。
因此，男子这才选择了隐瞒。
至于他手上的这个东西为什么来公立医院，也是为了在公立医院证明自己没有病。
公立医院权威啊！
只要证明自己现在还没有梅毒，以后怎么说，就是以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