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刚过,时间来到了大宋庆历十三年,也就是公元1053年。
历史上的今天是北宋皇祐五年,这一年大宋国内暂时稳定了局面,呈现出繁荣的形势。
但在国际上却十分被动,在西北被李元昊连败三次,被迫签订《庆历和议》。
之后又被辽国敲诈,签署《重熙增币》,不得不往外输送大量岁币。
在西南遭受越李朝的屡次侵犯,广西少数民族首领侬智高不满朝廷放任越朝对他们的欺压,于是愤然掀起战乱。
可以说历史上的皇祐五年在外交上大宋的形势非常不好,不仅有战事,还与周边国家矛盾重重。
但如今大宋的情况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仅国内安稳太平,同时整个东亚的国际环境上,大宋亦是打遍四方没有敌手。
特别是新年前一日的大阅兵,威震八方,让东亚各国都心生恐惧的同时,也令中亚、印度半岛、东南亚、欧洲乃至非洲国家觉得震惊。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在他们还处于封建时代甚至是部落奴隶时代的时候,就已经有文明展现出了质的飞跃。
与大宋比起来,全球其它国家就好像处于蛮荒时代,落后了远远不止一个文明。
所以新年刚过,等到十五元宵节之前,一些国家的使者就陆陆续续开始向大宋朝廷告辞,要立即把大宋国内的情报送回国内去。
不过基本上都是周边国家,如大理、越朝、高丽、日本、辽国等国使者,他们倒是想买武器,可整个国家的命脉都被大宋把持住,大宋不点头,他们哪来的自主权。
至于别的国家,都在等待着大宋把他们买的货物运到广州去。
要知道这可不是一点两点,很多国内顶尖富豪一次性运输货物也才价值数十万贯,最多不会超过一二百万贯。
而这一批货物价值上亿贯,除了火器以外,还有很多商品,包括大宋的茶叶、瓷器、书籍、纸张、铅笔乃至于望远镜等等,想运到广州没有两三个月根本做不到。
因而从去年十二月份到年初一月份,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成为了汴梁火器司最忙的时候。
库存太多了,临时需要大量的维护和运输,又得根据各国使者返程的时间,将货物分批次运到广州去。否则一次性运输,容易把运河给堵住。
等到新年刚过的时候,汴梁短暂地出现过一段时间的萧条。
工厂停工,商店关门,官府停顿,交子铺无法兑换钱币,百姓急于把货币兑换成食物,许多家庭更是在门口张贴标语表达诉求,街上充满着爆炸物残留的火药味。
人们大都无所事事,整天蜗居在家中酗酒、打牌,走街串巷的人也少了许多,仿佛一夜之间,原本兴盛的大宋首都汴梁经济瞬间低迷。
而这种景象,中国人称之为过年。
后世北上广深应该最有体会,一到过年的时候,原本拥有一两千万人口的大都市马上就空置,家家户户关门歇业,街道上都没有几个行人。
如今的汴梁也渐渐出现了这样的现状。
毕竟汴梁本地人口在景佑年之前其实非常少,只有二三十万,大部分都是进城打工者。
原本这些打工者也不乏定居在汴梁,不过大部分人都是汴梁周边州县人口,一到过年也愿意花一两天时间回家一趟。
只是当时人比较少,城市建设也没有那么大,自然就显得没那么严重。
到庆历年后,汴梁的人口从百万暴涨到了三四百万,到庆历十二年的时候,已经接近五百万,今年突破五百万是迟早的事情。
这么多进城务工人员,原住民又少,大年初一到十五假期又多,新年假加天圣节假加上元节假,大量百姓离开汴梁回家过年,可不就显得萧条了吗?
不过这种萧条也仅仅持续几天,基本上到天圣节假期过后,也就是年初三四之后,打工人就开始陆陆续续返京。
现在官道修得还不错,很多人都骑上了自行车,往来于京畿路周边州县。四通八达的道路到处都能看到自行车大军,犹如后世我国千禧年间回家过年的摩托车大军。
基本上到初七之后,汴梁也迅速恢复了往日的繁荣,那几天的萧条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店铺纷纷开门营业,工厂纷纷返工上班,码头和火车站这两个主要交通枢纽更是人山人海,热闹再次回到了汴梁,城市与街道充满了勃勃生机。
这个新年赵骏没过几天清闲日子,大年三十跟大年初一要搞庆典,大年初二和初三还得进宫里陪赵祯一家人吃饭。
之后曹家过来拜年,带了一家子过来,除了曹琮以外,还有曹修、曹任几个兄弟。
赵骏在这个世界没什么亲人,跟赵祯的关系只能说是二三十代往上数都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那自然只能是跟老婆那边娘家关系近点。
并且曹氏也必须要依附于赵氏,不管是赵祯还是赵骏,都是他们必须要抱的大腿,因此几家人走动得勤也正常。
到初五初六就又是吕家、王家、晏家、范家、宋家等等这些乱七八糟的宰相家族过来拜年。
虽说赵骏基本上没有他主动去拜年的时候,但自家永远不缺客人,即便其余宰相家族的主人没有过来,至少也得派个儿孙晚辈过来见个礼。
这也让赵家年后家里基本上没有消停,从新年到元宵节,直到大年正月十五之后才清静一点,难得过了几天舒坦日子。
可惜的是元宵节那几天假期刚过,就得马上上班。
正月二十一日,一大早赵骏就到了政制院,政制院的大门甚至才刚打开,苏涣带着几个制敕司的小吏还在搬运文书。
见到赵骏过来,苏涣双手还抱着公文,站在门口连忙微微弯腰道:“知院。”
“嗯。”
赵骏一边点点头,一边跨入了屋子里。
二十多天没有办公,屋子里好像都快落了一层灰。
苏涣把手中的公文放到了靠近门口的吏员桌案上,然后就去把灯打开。
“趴”的一声。
政制院天花板上吊着的电灯点亮,原本昏暗的屋子迅速通明。
赵骏一路走到了屋子最里面自己的桌位,然后对着苏涣招招手道:“文甫,过来一下。”
“知院。”
开完灯的苏涣走过来。
“刚才那些是年前后积累的公文吗?”
“是的,我给知院拿过来?”
“嗯。”
赵骏应了一声。
他还是这个老毛病,关心工作上的事情。
倒不是说恋权。
到了眼下这个位置,权力已经大到没有边际,自然也就不存在恋权的行为。
有些人有了这样的权柄,那就只管去享受,犹如封建皇帝。
但赵骏却在家里闲得不自在,每天不看看公文,关心一下国家大事,就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了存在价值。
这或许也是他现在的人生意义。
把希望全都放在了只要自己努力,那么大宋的明天会更美好上。
苏涣将公文拿了过来。
这东西自然是有讲究的,哪些放在上面会被宰相先看到,哪些放在最底下最后看到,甚至于被忽视。
要不然制敕司权力为什么这么大?
各个部门都得巴结。
不过苏涣很清楚赵骏首先关心的是什么,所以也没有耍那么多花招,而是把重要事情放在了上面。
赵骏拿了第一本公文看了眼,是礼部与外交部的联合公文。
这些天大宋新年庆典,汴梁又是过年,年后街道稍微萧条了几天,诸多外国使节团就一直由礼部与外交部共同招待。
除了招待花费的费用上报过来以外,还有两个部门与诸多使节团接洽的很多事务。
比如各国使者回国的日期也差不多定好,他们自己在汴梁把带来的货物委托给本国商人售卖,然后大肆采购了很多东西。
在采购的物资都已经装船之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很多使者就急着离开。
还有些是已经下了订单,但这次没有带这么多钱过来,于是决定先带着部分商品回去,等准备了足够的钱,再来大宋采购。
因此基本上从一月下旬至二月中旬,将陆陆续续有二十多个国家的使者走,公文里详细列表了这些国家的订单以及要送往广州的哪些货物。
“嗯。”
看完了公文之后,赵骏很是满意地说道:“这是个好的开始啊,以后各国的贸易会越来越频繁。”苏涣在一旁笑道:“也是这次庆典做得好,天下诸国来大宋之后,都被大宋的繁华兴盛跟震惊到了,全都仰慕于天朝上邦,听说还有高丽、大理国王子不愿意离京,想留在汴梁做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