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英没想到自己的精心设计,在田丽这遇到了阻碍。
回头看,她离家还不到百步之遥,只要田丽一声吆喝,妈和两个哥哥肯定能飞一样跑出来,强行把她带回家。
田丽拽住徐英的胳膊,就要往回走。
“你先听我说。”徐英甩开田丽的手说:“我离家这么长时间了,想看看钢城变啥样了。”
“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田丽就跟中了邪一样,又抓住徐英的胳膊说:“黄姨再三告诉我,让你早点回家。”
徐英不再反抗,她打开自己的背包,露出厚厚的一叠钱。问田丽说:“你喝过咖啡吗。”
田丽摇头。
她只在电影里,看见外国人喝咖啡。
“你去过酒吧吗。”徐英合上皮包,斜背在肩上。
“那玩意儿有啥喝的。”田丽见徐英露出皮包里的钞票,松开手问道:“你啥意思呀。”
“我领你去体验一下现代生活。”徐英说完话,根本就不在乎田丽的反应,她走到街边,四下寻找着。
“你找啥呀。”田丽果然不再反对了,她跟在徐英身后,也在四下观望。
“出租车。”徐英一声大喊,把田丽吓得浑身一颤。
一辆正在疾驰的桑塔纳小轿车,听到徐英的呼喊,“嘎”的一声停下来。
徐英走过去,打开副驾驶车门。见田丽傻乎乎站在那,她不满道:“你到底去不去。”
“我……”田丽犹豫了。
田丽跟徐英在学校时,凡事都是她出主意,徐英照办。如今徐英对她发号施令了,她犹豫不决。
说心里话,大过年的,田丽真想找个好玩的地方,尽情潇洒一番。反正又不用她花钱,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转念又想,黄姨不让徐英出去太长时间,这里面肯定有说道。徐英刚出家门,就要去钢城,说不定是这丫头事先的设计。
我真傻,干嘛去替她拿包呀。
田丽想到这,直接扑向出租车。徐英早有防备,见田丽冲过来,对司机说:“快走。”
田丽的手刚搭在副驾驶车门上,出租车“嗖”地一下蹿出去,险些把田丽带一跟头。
她转身便跑,撞开黄春兰家院门,一声大喊:“英子坐出租车,去钢城了。”
当时的出租车并不多,能在小镇上遇见出租车的几率更小。
地说徐英很幸运,她不仅遇见了出租车,还不用再费周折,就成功地从田丽面前逃脱了。
徐英在钢城火车站一下出租车,就听见路边有人招呼声:“沈阳、沈阳的,还差一位就走了。”
这就是当初小黑坐过的拼客车,每位五十元,直达沈阳火车站。
徐英下了出租车,直接上了拼客车,用力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沈阳。
等徐天和徐兵坐公交车,赶到钢城火车站,要截住徐英时,她已经从沈阳坐上了去启铭镇的长途客车,天黑前就回到了住处。
田秀在干啥。
徐英想去红楼饭店找田秀。大过年的,不能让她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待在饭店里。
红楼饭店春节歇业,田秀原计划和徐英一同回小镇过年。她也给父亲和田丽准备好了过年的礼物,结果被董兴拦住了。
田秀以为董兴要借这个机会,跟她好好亲热一番,便听信董兴的安排,把礼物交给徐英,让她代为转达。
田秀也做好了思想准备,只要董兴再碰她,她就保存下证据。
最好能怀孕。
那样,她在董兴面前,就能重新抬起头来。
田秀在饭店备好了年夜饭,把公婆和两个小姑子,请到饭店来吃团圆饭。
没想到大姑姐也带女儿来了,唯独不见董兴。
“他回家跟妈爸过团圆年去了。”大姑姐阴冷着脸,家人们一看就知道,她跟董兴又闹翻了。
毕竟是年夜饭,侯家人谁也没搭这个茬儿。一家人乐呵呵吃完团圆饭,又一起动手包饺子。
那时候彩色电视机刚兴起,一般人家还停留在黑白电视机水平。
田秀提早给饭店换上了二十九寸彩色电视机,这也是她邀请婆家人,来饭店过年的主要借口。
放过接送财神的鞭炮,又吃过守夜饺子,侯德旺父母带两个女儿回家了。
“田秀,我今晚住你这。”大姑姐征得田秀的同意,先打兑女儿去田秀的房间睡下,她则在饭店前厅,帮田秀支好折叠床说:“田秀,咱是一家人,有些事,你必须跟我实话实说。”
田秀一听就知道,大姑姐这番话,肯定是冲董兴说的,只是没想到,她说话如此直白。
见田秀低头不语,大姑姐明白了田秀的顾虑。开解说:“你放心,董兴的命运掌握在我手里。只要我一句话,就能把他打回原形。”
董兴的家,就在启铭镇附近的农村,他跟大姑姐和郭军,都是高中同学。又碰巧跟大姑姐考上同一所大学,并发展成恋人。
大学毕业后,董兴被分配到县初中当老师。大姑姐进入机关工作,并凭借她的人脉,把董兴调到启明矿,没出几年,就把董兴提拔起来了。
田秀听侯德旺说过,董兴能有今天,都是他大姐的功劳。
按理说,田秀正面临被董兴冷落,或者说,她已经成了董兴,随时都要丢掉的一枚弃子,她需要有一个坚强的后盾,来提防被董兴淘汰。
这个人绝对不是大姑姐。
只要是已婚女人,就有妒忌心。
特别像大姑姐这样的强势女人,她的妒忌心,往往伴随着疯狂的报复欲望,大有摧枯拉朽之势,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一旦让她知道,田秀跟董兴还有一腿,不管这事的出发点谁对谁错,哪怕田秀是无辜的受害者,她在惩治董兴的同时,也会毫不手软的把田秀灭掉。
田秀又要保护徐英,她肚子里怀着田家的骨肉,侄子也好,侄女也罢,她当姑姑的必须要尽到责任。
面对大姑姐的追问,田秀选择了沉默,这是一个明智之举。
大姑姐对田秀的表现很不满意,她提醒田秀说:“不管今后怎样,你现在还是我们侯家的儿媳妇,就该站在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