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只负责饭店的财务管理,这是她的底线。
徐英不能告诉田秀,董兴已经为她规划好了下一步方案,等到田秀承包合同期满,就把红楼饭店整体转包给徐英。
“那田秀怎么办。”这是徐英最关心的话题。
“脚上的泡是她自己走出来的。”董兴回答得十分干脆,他说:“我能保证她回矿里上班就不错了。”
徐英对董兴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提出过反对意见,唯有这件事,她坚决反对。
“你先养好身子,这事以后再说吧。”董兴对徐英的呵护,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他跟徐英相差近二十岁,为了能把徐英长久留在身边,他真下了大本钱。
为了防止他们的私情,被他老婆发现,他特意给徐英找了一户房子,而且还警告田秀说:“一旦你大姐知道我和徐英的事,你就惨了。”
不用董兴说田秀能惨到哪种地步,田秀就起誓发愿,保证严守这个秘密,她果然做到了。
临近春节,徐英告诉田秀,她想家了,要回家去过年。
“千万别告诉你妈,你在我这里。”这是田秀唯一的担忧,怕父亲田老蔫和黄春兰的战火,波及到她。
“你放心吧。”徐英做出保证。
田秀看着徐英她那渐渐隆起的肚子,不无担忧地说:“这个你咋跟家里交代呀。”
徐英一计苦笑说:“董兴以为这个孩子是他的。”
这个春节对郑娟来说,真的是五味杂陈。
丈夫莫名其妙地死了。
小黑又神奇般来到她身旁。
她刚刚尝到生活的快乐,一场突发事件,又让她忧心忡忡。
小黑不知道,她也不想告诉小黑,那个掉进冰窟窿里的人,是她丈夫的老朋友,也是他们承包这片鱼塘的中间人。
这个人最初跟她丈夫在一个工程队打工,后来转行开起了鱼档,经他极力撮合,郑娟夫妻才决定承包这片鱼塘。
他这一年来,没少关照郑娟家鱼塘,他也从中得到不少好处。
郑娟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就这么一个给她家带来财路的人,为啥在她丈夫死后不久,要以这种方式,将彼此多年的情分,画上一个永久的惊叹号。
都是钱惹的祸。
郑娟只能这么认为,她也不敢告诉小黑,这个人在启铭镇人脉很广,几乎独揽了全镇鲜鱼销售的价格走向。
丈夫也是基于这种考虑,认为辛苦一年下来,想把鱼卖出一个好价钱,才决定去县城开辟新的市场,结果莫名其妙搭上了性命,还给她引来这场灾祸。
如今郑娟手里,只有小黑的三百块钱,她何尝不想索要赔偿,哪怕是三五百块钱,也能帮她度过这个年关。
可惜她不敢提出这个要求。
你来我家抢劫行凶,被我雇的人错手打死了,连公安都不追究小黑的刑事责任。我不跟你们要一分钱赔偿,你们也没有理由,再来为难我了。
这是郑娟最大的担忧,她怕风波平息后,人家来跟她找后账。
她也不敢对小黑实话实说,怕小黑不想再惹麻烦,或者担心被报复,一溜烟跑掉了。
眼下,小黑是郑娟唯一的依靠,她不能让小黑走。
小黑的窝棚没了,他知道郑娟的兜,比脸都干净,一时半会儿不能再给他搭窝棚了。他虽然满心不愿意,也得强迫自己,睡在郑娟家里。
好在郑娟挨了一棒子,可能伤到了骨头,连抬胳膊都很费劲,也失去了寻欢作乐的兴趣。
小黑每天晚上,几乎都去鱼塘附近转悠,怕再有人来偷鱼。
这就是小黑的幼稚,越是小地方的人越迷信。
郑娟的丈夫被人害死了,老话讲是横死的,本身就很晦气。大年关上,鱼塘又闹出两条人命,还有谁敢来这里讨便宜了。
大年三十的早晨,小黑从鱼塘回来,吃过早饭,一头扎到炕上呼呼大睡。这是他现在的生活规律,晚上去看鱼塘,白天回家睡觉。
郑娟也没闲着,她去厨房准备年夜饭。
她先把猪头、猪爪、猪肘子的毛,用火燎净,再清洗干净,放进大锅里煮,再切酸菜,剁肉馅,准备晚上包饺子。
她正忙得满头大汗,听到敲门声。抬头看,一个二十出头的陌生女孩出现在门口。
“你找谁。”郑娟拎着菜刀,迎到大门口。
“我找小黑。”女孩说着,就要往屋里进。
“我家没有你找的人。”郑娟拦在门口,不让女孩进来。
“我叫徐英,知道他就在你家。”徐英在去火车站,准备坐车回家途中,特意来找小黑的。
郑娟只知道小黑叫田英俊,还是那天刑警队长郭军来家,亲耳听小黑说的。
她跟小黑在一起,多半都是以姐弟相称,从来也不叫小黑的名字。听到这个陌生人来找小黑,而且,这人还与小黑年貌相当,郑娟陡生一股敌意。
“我家没有你要找的人。”郑娟竟然要把徐英推出去。
“大姐,你听我说。”徐英急于向郑娟做出解释,希望能见小黑一面。
如果她没收到了小黑的存单,也不会有这次探访。这也是她昨天晚上突然想到的,觉得有必要跟小黑说些什么。
“谁是你姐。”郑娟瞪起眼睛,她晃动手里的菜刀说:“大过年的,你别找不自在好不。惹急了,我放狗咬你。”
徐英平生最怕的就是狗,她转身便走。
郑娟隔窗看去,院门口停了一辆出租车。
女孩出了院门,直奔出租车而去。
“谁找我。”郑娟身后,传来小黑的声音。
郑娟吓了一跳,回头看,小黑睡眼朦胧,站在她身后。
“你咋醒了。”郑娟不容分说,就往屋里推小黑。
“孩子把我叫醒的,说有人找我。”小黑躲开郑娟,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