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春成觉得,自己的双手冰冷,连心都已经冷了,他看着丁画眉,冷冷地说:
“丁画眉,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在杭城,我一个外地人,你觉得我可以向谁借钱?”
丁画眉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你可以借钱的地方多了。雪儿现在不是你朋友吗,她是富婆,她有钱。还有你现在的女朋友,开宝马的,你不要和我说她拿不出这钱。”
盛春成知道,丁画眉说的开宝马的,是指孙红,盛春成奇怪了,自己认识孙红,都是在和丁画眉分手之后,她是怎么知道她的?
盛春成问:“你怎么知道她?”
“有什么奇怪,你的事情我都知道,春妮和我,一直在微信上联系,我不问,她也会和我说。”丁画眉说。
盛春成有些恼了,问:“春妮一直把你当姐姐,什么话都和你说,你和她保持联系,只为了要刺探这些,对吗?”
丁画眉撇了撇嘴:“别自作多情,谁会对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兴趣,我只关心我自己的事情。”
“你关心什么?”
“关心钱啊。”丁画眉说,“我只关心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钱。”
盛春成摇了摇头,觉得丁画眉真的不可理喻。
“对,我确实认识一些有钱人。”盛春成说,“这些人,也可以说是我的朋友,但我不能向他们开口借钱,也从来没有开口过,只要一开口,性质就变了,我做不到,也不会去做。”
盛春成说的是实话,他知道自己要是真的开口去借三十万,雪儿大概会借给他,妍妍也会,包括钟欣欣和孙红,她们可能都会借给他。但他,恰恰不能开这个口,只要一开口,不是别人怎么看他的问题,而是,他自己这里,就觉得自己和她们的关系改变了。
他在她们面前,因此会觉得自卑,会从心里,自己就先不认可,自己是她们的朋友,而是欠她们钱的人,向她们借钱的人。只要一开口,盛春成觉得自己,在她们面前,就再也不可能有原来有的,朋友之间的那种平常心。
盛春成甚至想到了,他还可以去找兰总。只要他开口,兰总不要说借,可能会送他这三十万,但自己能收吗?上次那个八万,挣扎好久点了接收,接下来,就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打乱,再去要一个三十万,什么意思,你真的把自己当鸭了?
开口借钱,只是几句话的事,说起来很轻松,但这几句话,只要一开口,不管是借到还是没有借到,就把互相的关系重置了。盛春成觉得自己,不能开这个口,也开不了。
最重要的是,爸爸去世之后的那段时间,自己每天被那些债务人逼着,都快逼疯了。从那个时候开始,盛春成自己就和自己说,该吃的苦他已经吃够,该体会的滋味,也已体会够,这辈子自己绝不要再经历一次。
他发誓自己这辈子,不会向别人借钱,也不再欠别人的债,他不要再过这种,没有尊严的,天天被人逼债的日子。
哪怕别人不逼,只要欠了,盛春成自己也会天天逼迫自己,会觉得抬不起头。
“我不管你做不做得到。”丁画眉的心也狠了下来,“我只知道,我在杭城,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过后,要是我没有回去,我那个店就没有了。既然你觉得你的脸皮很重要,可以,反正我也什么都没有了,到时我就把你的脸皮也剥下来,让大家看看。
“这个话,我就和你说这一次,绝不会说第二次,我丁画眉说到做到。”
丁画眉说完,站起来走了出去。
盛春成一个人坐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盛春成坐在那里,也不知坐了多长时间,他以为丁画眉出去,是去和那个什么华仔,商量事情了,没想到丁画眉一直没有回来。
盛春成在包厢里坐了近一个小时,都没有等到丁画眉回来,也没等到那个华仔,他站起来走出去,走到大厅那里看看,没看到丁画眉和华仔,这才确认他们已经走了。
盛春成叹了口气,他出了两岸咖啡的大门,朝下面走去,走到一半楼梯的时候,有服务员追了出来,叫道:
“先生,先生,你们好像忘记买单了。”
盛春成在心里骂了一句他妈的,走了回去,走到收银台买单。收银员告诉他,外面大厅十七号台的单子,也是挂在三号包厢的,盛春成只能一起买了。
重新出门朝下面走,盛春成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只是有一点他明白了,丁画眉说的三天,是她给自己的最后通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