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好日子没有持续很久,街道两边,开始安装咪表,划了线,大家都不敢乱停车了,有咪表的地方,又专门有人守着,轮不到他们收费,去收人家也不会给。
马路上的市场,被清理了,新造了农贸市场,那些摊贩都搬进农贸市场里面去摆摊了,里面有专门的管理人员,也轮不到他们去管。
不过好在,那个时候,整个杭城,大家都时兴办市场,每家单位的空地空房子,都被人租走,开办各种类型的市场。
何卫东他们就把目光瞄准了这一块,有要开办市场的,他们要么去煽动拆迁户,要么去找那些企业的下岗工人,以他们的由头去闹事,闹到那些老板坐下来和他们谈条件,同意给他们多少多少摊位。
那个时候,市场的摊位很抢手,什么市场的摊位都有人要,这些摊位,他们就以三千五千一个号,卖给那些想要摊位,又抢不到,没有门路的人。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那些办市场的,虽然还在办市场,但已经今非昔比了,他们个个钱包都鼓了,钱包鼓了,自己就有势力有人了,不把他们这些小混混放在眼里,再去闹,人家也不给他们摊位了。
你有人,他们也有人,他们找来的,都是些外地佬儿,一个个也不怕死的。
“是东北人吧?”盛春成问,说起了黑道,盛春成印象,那些小说和电影电视,都说东北人如何如何厉害。
“不是,北,北佬儿叫叫嗓门很响的,真打起来,没有用。”东哥摇了摇头,“你看看杭城上城下城西湖拱墅和江干,哪,哪个区,有过一天是北佬儿的天,天下?推理学就是这样说的,北佬儿,在哪里都被人拷(打,都被拷出杭城,去,去柯桥和路桥了。
“北佬儿吓唬吓唬那些瓜老儿(乡下人可以,在杭城,死蟹一只,安徽,安徽人可以,不怕死的,我,我们打过几次,最后都打成好朋友了。”
后来,市场的摊位,在杭城也不吃香了,他们就去工地,包土石方和砂石料,不给他们就闹事,让他们的项目开不了工,那个时候,下沙和三堡、九堡,有那么多的工厂要造,很多的项目在开工,弄这个,他们赚了不少钱。
从工读学校出来,在社会混了几年,何卫东就从阿东,混成了东哥,到这个时候,他手下已经有七八十个人,在杭城到处和人闹架儿,和其他帮派打打合合,打出了自己的名气。
东哥和盛春成说,可惜这两项,后来也做不下去,那些有背景的人,好像从睡梦中醒来一样,发现做土方的油水很大,他们插进来了,后面稍大点的工程,都被这些有背景的人拿走,像我们这种社会上的人,已经拿不到了。
你让我们去和别的帮派打打杀杀抢地盘可以,让我们和这些有背景的人斗,怎么可能,人家轻轻松松就让你进去了,给你按个流氓团伙的名,拦住你的车,然后在你车上,搜到了毒品,那个毒品,你也知道是怎么来的,我们这种人,怎么斗也斗不过他们的。
土方工程很难搞,砂石料,大家都开始用商品砼了,砂石料的生意,差不多同时也做不下去了。
怎么办?这么多人要活下去,那就去帮房地产公司,帮土地收储中心搞拆迁,在社会上放高利贷,太高大上的,有技术含量的事情我们做不了,大多数人和文盲差不多,报纸上一篇文章看下来,都还有十几个字不认识,互相猜来猜去,不去干这种活,还能干什么?
东哥他们放高利贷,也很简单,就是跟着借款人去他家里,看看他家住在哪里,老婆是谁,在哪个单位上班,小孩子在哪里上学,还有双方的父母家在哪里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