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次,常浩南显然是有些多虑了。
听到他的话之后,魏永明几乎马上就想好了后面要怎么办:
“如果一到两年之内能在数值计算的方法上取得突破,我都有办法说服项目组继续留在这个方向上。”
“哦?”
常浩南一听这个倒是来了兴趣:
“你们这个项目,还有跟铸造工艺无关的其它部分?”
能做出这种表态,显然他手里还有着足以用来应付中期审核的成果。
而且不需要常浩南的那个软件也能完成。
当然这也是乙方的通常套路——
进度不能一次性全都抖落出去,必须得细水长流,捏在手里一部分以防万一。
就好比写作,存稿不能一次性全发出去,需要留一点在手里以防卡文或者有急事,否则就会像某些作者一样,必须在开会间隙掏出手机来码字以防断更。
“嗯……也不能算是无关,我们准备给这两个项目用到的设备做一个能完全自主运营维护的嵌入式操作系统,回去以后可以调整一下优先级,把这件事情放到前面来做,大概能争取到至少一年的时间。”
魏永明直接就是一个语出惊人,他这个事情如果真能做成,影响力恐怕跟常浩南刚刚说的新软件在同一个水平:
“我这两年考察过不少国内厂家用的数控机床,发现老外的工控软件很多都是在系统层面上对我们锁权限,哪怕咱们不考虑售后问题也很难解开,购买设备的合同里也全都是霸王条款,很多明明找个技术员都能解决的问题,必须花大价钱请他们的工程师从国外飞过来处理,每一次就是几千上万美元的支出,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前两年因为巨硬Windows95中文版的发布,咱们在桌面端操作系统上已经败下一局,而嵌入式操作系统虽然不太起眼,但对于生产生活的影响实际更大,绝对不能再把这块东西拱手让人了。”
说到后面,魏永明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些沉痛。
“自主的嵌入式操作系统……基于linux的?”
常浩南对于代码这块,最多只能算是了解,太深奥的东西是不懂的,但是从后来的历史发展看,linux绝对是个好东西,到2020年代,几乎所有嵌入式系统都被统一成了win和linux两条路线。
谈到自己最熟悉的领域,魏永明顿时又来了精神:
“不完全是,目前的linux作为嵌入式系统缺陷很多,最无法克服的是,一些工控设备并没有安装内存管理单元,而linux没办法在这些设备上运行,此外一些安装了MIPS或者ARM架构处理器的设备,对于linux的适应性也不好,所以我们的计划是依托linux即将发布的2.0版本作为内核源文件,专门针对微控制领域设计一个新的系统。”
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常浩南猛地想起了自己为何会对对方的名字非常熟悉。
魏永明,华夏第一个支持图形用户界面的嵌入式操作系统,MiniGUI的开发者。
很多工控设备、医疗仪器和ToB的终端都使用这个系统。
前世他在缺乏外部支持的情况下,依然于1998年完成了MiniGUI的初步开发,如今依托精工计划这个平台,显然更是大有可为。
“操作系统这方面,我不是专家。”
常浩南自然不可能把心中所想说出来,那就成跳大神了,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能把魏永明留在精工计划的框架内,而不是放出去单打独斗:
“但如果你们的新系统能在微细电火花加工和熔模精铸这两个方向取得用户的认可,那我很愿意把它整体纳入到精工计划的框架中来,这样后面计划内涉及到的终端设备,都可以选择使用你们的新系统来规避国外厂商的歧视性政策,以及可能的制裁。”
对于一个操作系统而言,软件生态的重要性至少不会弱于系统本身。
就比如桌面端系统,在常浩南重生之前,他们机构内的电脑都已经从Windows换成了国产的KylinOS,但最早的时候,由于大量软件并没有做过linux适配,因此很还得额外再带一台私人的Windows电脑才能正常开展工作。
桌面端的事情,常浩南如今还影响不到,但90年代末这会,国内的工控软件行业还处在萌芽阶段,如果能通过精工计划引导头部用户选择,或者至少是兼容国产系统,对于日后的发展都会是一个很大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