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新域名https://m.tianzhangs.com 宝和九年,岭南道,海阳县。
全副武装的冲天大将军立在城头上,默默注视着下方空无一人的潮州州治。
不多时,最先进城的尚让和黄存步履匆匆地登上城墙,来到黄巢的身边。
尚让单膝跪地,低头抱拳:“大将军,末将和存将军带着弟兄们在城里搜了个遍,确实是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黄存也跟着行了个一样的礼,声音有些急促:“叔父,不仅是城里的百姓不见了踪迹,而且所有的牲畜和粮食亦全被他们带走,甚至于城中的水井也都被封了起来,咱们的人无法补给。”
黄巢皱起了眉头,语气中带着疑惑:“起来吧,按说故土难离,就算是岭南道的藩镇想要坚壁清野,也会有不听劝的刁民不为所动才是。”
他心里清楚,自己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并不是因为胜仗打得多,而是有赖于现在这可笑的节度使制度,大多数自己乱军所到之处的藩镇,根本就没有为朝廷平息叛乱的打算,只是把他们这伙反贼赶出自己的地盘,就不再有更多的动作。
这些军阀们都在保存实力,以待天时,幻想着能割据一方,甚至成就大业,对于黄巢这個过境的泥腿子,大多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不动我的基本盘,我也不会尽全力去消灭你,如是而已。
然而这种默契竟然在今天失效了,也许是因为之前在福州城的动作吓破了这些粤人的胆,也许是自己想要杀进广州城的计划被此地的藩镇给识破了。
尚让站起身,捋着自己的翘脚胡,也有些不解:“大将军说的是,按理说百姓,特别是一县之地这么多人,不应该会这么团结,实在有些古怪。”
黄存听完身旁套着山文甲,头发稀疏的高壮大汉这番话,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尚将军,你的意思是这附近有埋伏?那咱们是不是应该赶紧退出去?”
尚让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城头上一时只有南风吹过的声音,呼呼作响。
片刻后,黄巢抬头观望了下天时,转头朝站在不远处一直没有出声的外甥林言说道:“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林言,阿邺应该快到了吧。”
林言刚准备回话时,就有一位传令兵疾步跑了上来,高呼水师已至。
原来,黄巢在渡淮过江时,就已经开始着手组建水师,之后收拢了在镇海起义的王郢的水师旧部,又在福州城内的东冶港中获得了不少大小船只,如虎添翼。
此前他就已经定下水路并进,合攻广州的计策,眼下黄邺率领的水师到了,不论这海阳县附近有何阴谋诡计,他都不打算继续深究了。
冲天大将军不待外甥开口说话,便“哈哈”大笑起来:“既然咱们的水师到了,那就让弟兄们先用船上带的补给对付一口,等打进了广州城,再好好开荤,难道那胡都督还能把自己的府城也给放弃了不成?”
众将士轰然应诺,四散而去,开始动作起来。
然而,之后的几天里,黄巢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少,直至再也笑不出来。
海阳县到广州都督府府城一共有800多里地,如今他们已经行军大半,竟然还没有遇到过一个“完好无损”的村镇。
就算偶尔遇上几个零星的百姓,也多是老弱病残,连给弟兄们塞牙缝都不够,这让整支义军的士气变得有些低迷。
黄巢所不知道的是,自从他的部队进入岭南道后,就一直有一支精锐斥候小队在跟着他,源源不断地把情报送回都督府。
以君天尊赐下的粮食为引,胡启中和崔太山早就派人,把叛军所有可能的行进路线上的百姓都提前迁走了,让黄巢的部队每到一地,不仅得不到补给,还要防备各种陷阱。
此时的广州都督府府城中,胡、刘、崔三位封疆大吏正聚在老君会会社的后院里和李君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