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犹豫片刻后,还是规规矩矩地朝老人行了一礼:“奴婢给王老将军请安了。”
王守澄打量着眼前有些拘谨的小太监,笑意更盛:“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师古啊,看来你马上就要飞黄腾达的了啊,恭喜恭喜。”
小太监身形一震,声音变得有些尖细:“王老将军,皇上已经赐奴婢李姓了,将军不妨直接叫奴婢大名即可。”
干瘦老者摇晃着杯子的手蓦然一停,语气中带着些戏谑:“李师古?好名字,没想到当年被杂家捡回宫中的弃婴,如今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当真是造化弄人啊。”
李师古脸色有些阴沉:“王老将军何须再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之事,莫非是想拖延时间?”
王守澄瞄了眼托盘中叠放整齐的白绫,讥讽地说道:“拖什么时间?杂家可是到现在都还不清楚,李公公你带这么一大帮子人前来寒舍,到底所为何事。”
小太监冷“哼”一声,也不打算再和对方扯皮:“王老将军您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皇上口谕,请老将军上路。”
王守澄嗤笑着摇了摇头:“口谕?圣上他还是如此小气,连一封衣带诏都舍不得留下,就这点气度竟然还整天妄想着复兴大唐,简直可笑。”
李师古神情剧变,气急败坏地吩咐着左右的金吾卫:“快,赶紧让这老贼闭嘴,别让他再胡说八道了。”
然而还不等金吾卫们靠近,王守澄便把手中的杯子举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随后,这干瘦老者把那价值千金的凸圈纹琉璃杯用力掷在地上:“杂家的今日,就是你的明天,李师古,李公公,我王守澄先走一步,你可别让我久等了啊。”
话音刚落,掌握朝堂大权十五年之久,不可一世的大太监王守澄,直接从月牙凳上摔倒在地,不一会便气绝身亡。
彭晓神色复杂地站在小太监身后,默默看完了眼前这一出杂剧,直到最后,也没有等来所谓的埋伏。
李师古脸上倒满是解恨的神情,得意洋洋地指挥起身边的金吾卫用皇上赐下的白绫,把早已死透的老太监给挂在了堂屋内房梁上。
做完这一切后,小太监又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才换了副笑脸,转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年轻道人:“彭道长,事情已经办妥了,之后这里让他们守着就行了,咱们赶快回去复命吧。”
彭晓轻轻颔首,有些感慨:“走吧,没想到这王守澄最后竟然没有选择殊死一搏。”
小太监牵起嘴角,不屑地说道:“呵,这老贼恐怕不是不想狗急跳墙,但仇将军上任后已经把他手里的兵权都给夺过去了,哪里还会有人愿意为他铤而走险?”
年轻道人摇着头,也不再言语,两人步履匆匆地离开王将军府。
紫寰殿内,焦急等待着事情结果的四人各怀心思,没一個人开口说话。
年轻皇帝李涵轻轻用指节叩着御案,闭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工部尚书郑注和宰相李训则分立在御台下的龙纹毯两侧,眼睛都死死盯在大殿的侧门上。
胖道人赵归真则显得最为不堪,额头上汗如雨下,时不时就要把怀里的帕子掏出来擦上一擦。
不知在寂静中过了多长时间,紫寰殿东侧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瞬间把众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