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副武装立在马上的林言看了身前眼舅父的背影,低声说道:“将军,什么时候开始攻城?还是让新归附的志勇营先上吗?”
征战多时的黄巢如今气势正盛,他朗声一笑:“不急,先就这么围着,给城内之人施加压力即可,看那福建观察使韦岫韦大人会作何反应。”
“将军,”林言声音中带着颤,“城中唐廷的威武军时常与海寇作战,您可千万不能小觑了他们。”
黄巢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外甥上下打量,直看得那五大三粗的林言冷汗直流:“怎么?莫非你觉得本将军是那种打了几场胜仗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庸人吗?”
林言听到自己舅父这番话后,脸色剧变,连忙翻身下马,双手抱拳,单膝跪在了地上:“孩儿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怕那韦岫会使什么奸计,一时不察重创了我等,毕竟之前咱们绕开了不少唐军重镇,现在退路上全是钉子,万一在这福州城下出了差错,恐怕连跑都没地方跑。”
黄巢冷“哼”一声:“闭嘴,聒噪的东西,你小子能想到的东西本将军会想不到吗?既然你放心不下,那便亲自带着志勇营去攻一攻,试试这威武军的成色如何,反正那营中也不过是些新附之人,等拿下了福州城,这样的炮灰我们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林言不敢再多说什么,匆匆领命告退。
不多时,数千没有着甲,衣服破烂,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破旧武器甚至是农具的乱民,在冲天大将军外甥的带领下,扛着云梯,向着不远处的福州城冲去。
“冲天大将军有令,进城后除了那些儒者之宅不能动外,其他地方随便烧、随便抢,十日不封刀。”
“听说这福州城内有许多蛮夷商胡,一个个富得流油,抢了他们,说不定咱也能搞点金银首饰带带。”
“没错,俺还听说这些商胡无恶不作,抢占了本来属于俺们的粮食和银钱,等城破了定要让这些蛮夷俺们的厉害。”
城头上,一身绯色官袍,身材高瘦的福建观察使韦岫忧心忡忡地望着下方逐渐逼近的义军,在心中盘算着:这福州城守起来估计不容易,反正自己是京兆万年人,来这闽南之地也只是做官罢了,犯不着搭上性命,不如一走了之,大不了之后使些银钱在朝中走动一下,总归不至于会有杀身之祸。
打定主意后,他的神色一下子轻松不少,转头朝身边的副将吩咐道:“吴副将,眼下这帮人估计是那黄巢老儿推出来试探我们的仆从军,没什么实力,这里便先由你指挥着,本官回去一趟,查看下城中的粮食辎重以及军械整备情况。”
套着明光铠的中年副将抱拳领命:“请韦大人放心,此地交给末将便是,保证不让这伙乱民攻进城来。”
韦岫点了点头,佯装淡定地又在城头视察了一番后,便带着手下数十亲卫,下城离开。
一行人着急忙慌赶回衙署,韦大人来不及仔细收拾,随便拿上了些金银珠宝和便于携带的书画地契,就连忙带着家眷悄悄来到东冶港,硬抢了一艘刚准备出海避险的商胡海船后,便催促那大食船长,匆匆驾船驶离了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