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离开后,李君又从厨房里取来一小块瘦肉和一小撮盐,赏赐给陈家村的村民,然后在小人们一句句道谢声中起身离开了造景缸。
回到电脑前,他把相机里的视频素材导入剪辑软件。
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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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和九年,长安城,大明宫。
紫宸殿内,登基已历九载的如今正值壮年的李涵正襟危坐在桌案后,俯视着御台下正激烈争论着的两人。
其中一个身穿紫服的高瘦中年人声音低沉,丑陋的脸庞上一双鼠眼斜视着身边同样穿着紫色官服的壮实大官:“李相公,你这话说的,如今旱情汹汹,天下每时每刻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在挨饿,你怎么还在这顾左右而言他?”
被称作李相公的紫服大官明明不服,却没有反驳:“那郑工部你意下如何?这赈济方略该如何修改?”
工部尚书郑注眼看对方认怂,略带得意地朝端坐上方的李涵拱了拱手:“陛下,依臣之见,此时议定赈济方略根本毫无用处,应先想办法清理干净那些跋扈的宦官后,再腾出手去应对灾情。”
宰相李训气得吹胡子瞪眼,连声音都高亢了几分:“怪哉,郑工部刚刚不是还在大谈百姓如何如何,怎么如今自己却放着那赈济之事不做,要先行锄奸?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郑注的丑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连连摇头:“糊涂啊,李相公你当真是糊涂,此时不先扳倒那群阉党,便是议定了方略又有何用?不管陛下拨出去多少钱粮,最终还不是要尽数落到那伙阉人的口袋里?”
李训脸色阴沉下来:“那按照郑工部的意思,现下便不管岭南和关东的百姓,任他们自生自灭么?”
郑注很冷淡:“怎么管?要不李相公亲自带着钱粮出外赈灾?这锄奸之事交予我一人来办也是无妨。”
李训“哼”了一声,虽然他嘴上说的十分悲天悯人,但真要他放下眼前奉旨锄奸的功劳外出赈灾,却是万万不可能的:“郑工部说笑了,交给你个连进士出身都没有的江湖郎中?怕是只要三五合便被那些阉人将军们砍成肉泥了。”
郑注怒目而视,他最不能忍受别人讽刺自己出身低微:“姓李的你也就会在这说些大话,你可别忘了,当年要不是我拉了你一把,如今你还在那象州喂毒虫呢,哦,不对,说不定此时你已是冢中枯骨,转世投胎去了。”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吵了快半个时辰,如今更是已经从就事论事转变为人身攻击,李涵无奈地看着外面慢慢暗下去的天色,温声劝道:“好了,两位爱卿的想法朕都明白了,今日便先到这,尔等回去后再好好商议下,争论可以,但万万不要伤了和气。”
郑注:“臣,遵旨。”
李训:“老臣明白。”
两人离开大殿后,王涵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闭目思索。
都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只希望他们能通力合作助我把禁军从宦官手里夺回来。
即位以来,自己一直勤勉听政、厉行节俭,革除了许多奢靡之风,也下令停废了许多劳民伤财的事,可不知为何却始终看不到半点盛唐复兴的迹象,甚至连手里的权柄都没能完全收回。
“莫非真是天不佑我大唐?不佑我李涵?”
空无一人的大殿中无人应答,只有他的呐呐自语声久久萦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