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浩到底还是没做禽兽不如的事情。
巷子很窄, 也很深,远处偶尔会响起小孩子玩擦炮的声音,时不时还有孩子尖叫嬉笑着不肯回家睡觉。
在几十米开外的巷子口, 像一阵风似的掠了过去。
就在这么一个随时可能被人撞破奸情的巷子里, 似乎做点什么更刺激, 更值得反复回味。
虽然没有光,虽然看不到那一天的诱人光景, 但即便只是实实在在的摸到亲到,那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但他忍住了。
而此时,阮娇娇正拿着谢钟灵给她的一提红糖, 站在谢家门口, 神色复杂的问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妈吗?你现在……你要是有什目的,你冲我来,别对我妈下手。”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忍心看到她一把年纪还要拼了命的生个孩子给你。”谢钟灵并不是蠢人, 苗金花这么拼, 总不能是因为她自己想个儿子。
要是她真想要的话,早干嘛去了。
谢振华又没说不让她生孩子, 毕竟两人只是合约婚姻, 各取所需,谢振华在这方面一直没有拘束过苗金花。
而苗金花这个女人,虽然很坏很虚伪, 但她对阮娇娇这个唯一的女儿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好。
这一点来说,谢钟灵是很佩服苗金花的, 宁可昧着良心在谢家伏低做小,宁可忍受谢钟灵的白眼,也要硬着头皮, 给她女儿拼一个未来。
这样的母爱固然是病态的,但也是令人唏嘘的。
谢钟灵不是凉薄到见死不救的人,不过是一提红糖,也不算什么。
她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快点回去吧,你妈一个人在医院,怪冷清的,大过年的碰上这种事,她心里肯定不好受。至于我和你之间的恩怨,日子还长着,咱们慢慢算。”
“希望你说到做到。”阮娇娇松了口气,虽然她也看不惯谢钟灵,但她知道,谢钟灵真想报仇的话,顶多是直接公开跟她打擂台,而不是耍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因为这个女人特别的清高,她不屑于做那些卑鄙无耻的算计。
也就是说,这包红糖应该是没问题的。
看包装这糖是谢钟灵单位发的,应该是离职之前囤的,离职后带回来了。
油纸上还印着海监大队的戳。
阮娇娇叹了口气,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这座熟悉的大院,不免有些怨恨和不甘。
这就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
院子换了女主人,是它真正的女主人,男主人谢振华今晚并不在家,因此阮娇娇没能见到她那个喊了十几年的后爸,也就没办法帮她妈妈哭惨。
大哥谢玄英对她避而不见,似乎是顾忌到她之前跟张娟的恩怨纠葛,总之,他心里已经没有她这个继妹了。
只剩下一个谢钟灵,给了她最后的一点点善意,她在这个家里的一切,已经找不到任何存在过的痕迹了。
夜风吹过,鼻端传来苦涩的中药味,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如果再来一次,她还会这么做吗?
会吧,她只是棋差一招,但这不代表她就是个善茬。
她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输在了哪一环。
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霍恬恬有高人指点,有所谓的金手指。
其实原著给霍恬恬这个女主确实安排了金手指,只不过,看起来平平无奇:过目不忘,医学天才。
现在看来,似乎金手指远不止这一个。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的兵败如山倒,解释她丧家犬的落魄。
阮娇娇收回视线,盯着手上的红糖,苦涩地笑笑。
算了,她连系统都没了,还能兴什么风做什么浪。
好在,她去了一趟北京不算劳而无功,虽然得罪了一个未来的富商,却还是攀上了一个未来的大佬。
只要静静地等待时机,熬到改开之后,她就可以抱着那个男人的大腿过一生了。
想到这里,她加快了脚步,特别想回去陪着苗金花,这是她眼下唯一拥有的最后一丝温情了。
她很着急,便干脆在前面的路口选择了抄近路走小巷。
只是,刚到巷子口,她便听到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声音。
她放慢了脚步,猛地瞪大了双眼,模糊的巷子里,有两个人正拉拉扯扯的,其中一个明显想走,另外一个却纠缠着不肯撒手。
女人的声音她很熟悉,男人的声音更是她听了很多年无法忘记的。
是胡浩!还有曲卓婷?
曲卓婷不是嫁给胡俊民了吗?
胡浩这个老东西,他居然……
阮娇娇忽然很想笑,笑这个世界的荒唐,笑这个人前衣冠楚楚,人后禽兽不如的副师长。
她没动,就那么站在巷子口,直到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
她几乎没有怀疑,一下便猜到了是胡俊民。
回头看了一眼,还真是。
她乐了,这可真是天助她也。
此时巷子里面的两人还在争执着什么,衣衫不整的,很是难看,她冷笑一声,不声不响地来到了他们身后。
争吵中的男女,正大喘着气,看起来好像真的做过了什么。
他们哪里想到忽然来了个人。
吓得胡浩立马搡开了曲卓婷。
不过,等他看清楚这个人是阮娇娇的时候,他忽然就不那么紧张了。
他把曲卓婷的衣服捡起来,罩在了她身上,沉声道:“娇娇,你怎么在这里?你都看到了,是婷婷她非要扯着我,我什么都没做。”
胡浩简直受不了了,他就不该让俊民娶这个女人。
他都明确拒绝了,她居然不知廉耻地解开扣子来诱惑他。
还好阮娇娇来了,要不然……
“胡叔叔,怕什么,让帮你好好过个年吧。”阮娇娇说着,立马放下手里的红糖,扯开了自己的衬衫扣子,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小声提醒道,“胡俊民来了,婷婷你快点走。走隔壁的巷子,绕远点,快点。”
她背对着来时的巷子口,挡住了那本就微弱的路灯光,曲卓婷如梦初醒,赶紧抓起衣服穿上,慌里慌张地扣上扣子,只是有一颗纽扣不知道掉在了哪里,她也来不及找了,就这么急匆匆地瘸着腿离开了现场。
片刻后,胡俊民真就赶了过来,阮娇娇立马捂着脸哭了起来:“胡叔叔,谢谢你,多亏你来得及时,把那两个臭流氓打跑了,要不然我今天真的没命回去见我妈了。胡叔叔,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我给您磕个头吧。”
阮娇娇本来是想让胡浩一起走的,可这么一来,她还怎么在胡俊民面前种下怀疑的种子,还怎么拿捏胡浩,怎么威胁这个狗男人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有这样,只有装作自己被别的男人轻薄,装作胡浩是个路见不平的好人,才能在胡浩面前留下一个对他有恩的把柄,而她又把自己弄得异常狼狈。
所以在胡俊民看来,似乎她真的刚刚被人轻薄了,但这个人到底是她口中的登徒子,还是她面前这个衣衫不整的胡浩,那就不好说了。
时间太短,胡浩连腰带都没扣好,而胡俊民的手里拿着电筒,找过来的一瞬间,便起了疑心。
但他是做儿子的,也知道自己妈妈缠绵病榻二十来年了,在自己还得指望他老子帮衬着过日子的前提下,他并没有勇气指责他老子的荒唐行为。
最终只能把气出在了阮娇娇身上,狠狠地扇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阮娇娇没有反抗,也没有辩解,只是捂着脸不说话,好像真的心虚了似的。
至于地上那包糖,胡俊民去请郑锦绣的时候看到了,是谢钟灵给她的,只是他为了跟郑锦绣说好话,多在院子里耽误了一会儿而已。
他没想到,就是这么一点时间,这个女人似乎睡了他的老子。
他不能忍,一脚便将那红糖踹翻在地,土黄色油纸破了个洞,露出里面成色很好的红糖。
可惜了。
这是正经的国家机关发放的员工福利,品质相当不错。
不过没关系,阮娇娇这笔投资不亏,从今往后,她想要多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她松开手,抬起头,嘴角蜿蜒的血迹格外的妖冶明艳,竟让胡俊民产生了一丝的愧疚。
不过他还是沉住气,坚定地站在了痛打水性杨花女的立场上,把阮娇娇撵走了。
阮娇娇离开后,胡浩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尽可神色平静地往家走去。
不得不说,曲卓婷是有点魅惑功夫在身上的,胡浩差点就要犯错,所幸一切都没有发生,而阮娇娇的遮掩,反倒是显得他好像做过什么似的,他很烦。
不过即便只是拉扯,也不能让俊民知道,这小子沉不住气,会闹的。
为此,他得再找阮娇娇警告一下,想要好处可以,可别在他这里乱嚼舌头。
明天一早,他一定挑最好的红糖给她送过去。
胡俊民气头上差点忘了正事,这会儿看到阮娇娇狼狈离去,才想起自己是来找媳妇的,便赶紧问了一声。
胡浩撒了个谎:“她不敢走小巷子,走大路回去了,怎么,你没见到她?”
“没有啊。”胡俊民蹙眉,婷婷一个女人家,大晚上的自己走夜路,可别出什么事。腿还伤着呢,遇到街溜子的话可不得了。
他赶紧调头往外走,沿着大路找了过去,却依旧没见着人,只得又折返回家。
他这么一折腾,足足晚了胡浩二十几分钟才到家。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曲卓婷整理仪容,换一身体面的没坏掉的衣服,装装样子了。
所以他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曲卓婷打着哈欠在厨房给他烧洗澡水的辛勤模样。
可把他给心疼坏了,赶紧过去把曲卓婷扶了起来:“婷婷,先别管这水了,跟我走,郑婶儿去取药了,叫什么郑氏百毒散,说是对付毒蝎子的咬伤特别管用。就是贵了点,因为是独门秘方,诊疗一次要十块钱坐诊费,一次还得花十块钱的药钱。前前后后要用三天,加上帮你清理伤口的敷料和其他的费用,一共五十。我已经付过钱了,走吧,我陪你过去。”
曲卓婷在这一瞬间,心中闪过一丝的愧疚。
这个男人虽然窝囊了一点,但他对她其实还是不错的,五十块钱说给就给了,其实她忍忍就过去了,没那么严重。
只是……
只是她的心依旧在郑长荣那里,而她今晚勾引胡浩,纯粹是想为自己谋点好处罢了。
反正她嫁人了,身子也破了,已经无所谓守身不守身了。
他郑长荣可以跟别的女人好,她也可以跟别的男人好,只要她的男人比他的女人多,她好像就能赢了他了。
可是胡浩居然拒绝了她,这激起了她的逆反心,她非要把这个难啃的老骨头啃下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