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芳显然就是属于后者,曹芳跟曹髦根本就没有碰过面,曹髦对曹芳可能是有些了解,但是曹芳对曹髦是完全没有什么了解的。通过讨贼檄文来认识曹髦,那曹芳眼里的皇帝自然是一个残忍嗜血,凶残成性,比司马师还要残暴十倍的人。
曹芳确信,只有恶人才能打败恶人。
曹髦肯定是比司马师更恶!
曹髦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随即坐在了上位。
“齐王”
“来,何必站着呢?且坐下来吧。”
曹髦温柔的招了招手,曹芳却赶忙回答道:“罪臣安敢与陛下同列!”
曹髦摇着头,眼里满是感慨。
“身不由己,你又有什么罪行呢?”
“且坐下来吧。”
曹芳这次不敢再反驳了,坐在了曹髦的身边。
“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咱也就不必说什么废话了。”
曹髦很是平静的说道:“首先,我不会杀了你的。”
曹芳一个哆嗦,脸色愈发的苍白。
“都说了不杀你,你怎么还这么害怕?”
曹芳完全不敢回话,这样的话难道不该藏着点吗?是可以直接当面去谈论的吗?
曹髦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了,说不杀你,肯定不会杀伱。”
“你看,很多人都说我的权势已经超过了司马师,当然,我是皇帝,在名义上更站得住,但是呢,论实际掌控力,其实我还是不如他。”
“他有很多的亲戚,门生故吏,这些人遍布在中层的位置上,各地的太守啊,甚至一些大县令,都算是他的自己人。”
“军中也是同样的情况。”
“至于我呢,我只是整合了上层,刺史和将军算是我的人,可从刺史往下一看,那就是一片迷雾了,军中的情况倒是好点,我算是整合了最底层和最高层,中间的那些位置,也不太好说。”
曹髦皱着眉头,“这底层和高层,我是能去解决的,但是这中层的问题,想要去解决,就只能效仿司马师了。”
“扶持自己的亲戚及亲信。”
“我曹家人何其多啊按理来说,我曹家才应该是
“我这次放开了很多对他们的限制,还允许他们返回封地,可他们这一路上居然都在哭,都以为我要谋害他们。”
“这也不能都怪他们,文皇帝总是如此啊,弄巧成拙,多好的政策,在他手里都变得跟矢一样。”
曹髦这才看向了曹芳,“所以,你就活下来了。”
“往后,我们俩多要亲近,我知道你会文赋,你就写点文章来赞美我们的兄弟情谊,嗯,还要说一说我对宗室的关怀,若是你不会写,那也无碍,茂先的文赋天下
听到这些简单且又粗暴的话,曹芳许久说不出话来。
简直匪夷所思!
这竟是一个皇帝所能说出来的话?
难怪你能击败司马师,不类良善啊。
不过,曹芳虽然很惊讶,但是心里那种惊惧感却消失了很多。
自己可以活下来了?
说话如此直白的人,应当也不会在此刻哄骗自己。
“多谢陛下。”
“无碍,反正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不会有什么事情,当然,这一年半载里,你就别想回青州了,这不是怕造反什么的”
“主要是你这身体太差了,我怕你死在半路上,传出去我就成了凶手。”
曹芳再次点着头。
两人就此沉默了下来,似乎都没有要说的。
就在此刻,曹芳忽然开口问道:“陛下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曹髦一愣,“做到什么?”
“击败司马师啊。”
“哦我就是待在太极殿里等着他病死的。”
曹芳的性格要比曹髦活泼的多,哪怕是在这种环境下,他甚至还对曹髦的诸多行为表示好奇,感兴趣,一点都没有作为阶下囚的觉悟。
所幸的是曹老板也没有将他当作阶下囚,曹髦理直气壮的让曹芳写文来夸赞自己,脸都不带半点红色。
曹芳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年幼了很多岁的亲戚,眼里满是羡慕。
他很崇拜曹髦那种随性的性格,曹芳当皇帝的时候,如履薄冰,哪怕是权臣没那么过分的时候,都是有一群人盯着自己的言行举止,一句话不对就是被他们群起而攻。
每次要开口说话,都得在脑海里沉思好几遍,才能说出的口。
到后来,哪怕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些盯着他的大臣或者言官,性格却已经定性,谨言慎行,不敢怠慢。
可曹髦不同,他甚至敢对着文皇帝一顿批判辱骂。
这令曹芳羡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