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宝做了个冗长得近乎漫长的梦,似乎十几年的时间都在这场漫长的梦中悠悠而过。
梦里一群人絮絮嚷嚷地围着她叫宝姐儿、宝姐儿,还有个中年美大叔一直将她抱在怀里教她认字、教她打算盘、教她算账,还叫她宝钗!
明知道她姓薛,还叫她宝钗,这是跟她有仇还是怎么的?
薛宝宝烦得不行,心里有些明白自己是在做梦,却又怎么都醒不过来,正攒着劲想睁开眼睛时,身体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她一惊,不知怎的就睁开了眼睛,雪青色绣着香草纹的帐顶逐渐清晰。
“姑娘,快醒醒,该起了”。
随着小姑娘清脆的声音,一层又一层的纱帐被撩起,薛宝宝眼前天光渐亮。
她还没有完全清醒,迟钝顺着声音看去,入目是一个穿着古装的少女,身材高挑,十七八岁的样子。
她不认识——
薛宝宝一惊,昏睡前的记忆回笼,不对劲,明明她为了救哥哥,被那些绑匪一枪打中了心脏,怎么又到了这?
难道她跟某些武林大侠一样,心脏跟正常人长的地方不一样,所以被枪打中也死不了?
薛宝宝下意识摸了摸心口处,那里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她忙掀开衣服看了看,心口处雪白粉嫩,别说伤口了,连块皮都没破。
她更加疑惑,就算她天生异禀,就算现在医学发达,也不至于连个伤口都不留下吧?
古装少女并没有发现薛宝宝的异样,转头一边去撩左边的帐子,一边叽叽咯咯道,“姑娘,别发怔了,快些换衣梳洗,太太那边正伤心呢。
听说今儿大爷为了跟人抢个丫头子,当街把人打了个半死,跟着的小子们都说那人多半是活不成了。
偏偏大爷跟个没事人一样,将那丫头子往太太那一扔,就又不知跑哪儿去了,太太气得紧,姑娘还是快去开解开解”。
太太、大爷?
她被枪打中心脏的位置,然后就没了意识,这是她最后的记忆。
她昏迷后,如果是哥哥救了她回去,哥哥就算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她,也肯定会让助理秘书守着,绝不至于搞个不认识的小姑娘乱七八糟跟她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她这是又被绑匪带回去了?
绑匪里有小姑娘就算了,那小姑娘喜欢穿古装也就算了,难道那些绑匪还喜欢搞舞台剧?
薛宝宝向来惜命,根本没有和绑匪硬碰硬的意思,顺从被那小姑娘搀扶着下了床,坐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梳妆台前。
又有两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端着脸盆走近,其中一个端着盆走到薛宝宝跟前就单膝跪了下去,双臂举高,捧起脸盘。
另外一个小姑娘就拿起搭在脸盘上的白色毛巾,放入盆中清洗,笑道,“姑娘这是还没睡醒呢,奴婢先伺候姑娘净面”。
薛宝宝,“……”
你们演舞台剧就算了,搞这种封建余毒,我会折寿的!
薛宝宝赶紧站了起来,“盆就放在桌子上,我自己洗”。
“这些粗活哪有姑娘自己动手的道理?失了姑娘的矜贵!就是姑娘体恤我们,太太也断不依的”。
薛宝宝,“……”
行吧,你们这么喜欢演,我一个人质,不配合是不是会挨打?
“呀,床上怎么有把刀?这是菜刀?”
薛宝宝扭头看去,就见跟着自己整整三年的菜刀被铺床的小姑娘捏在手里来回地看。
这把菜刀是师父临死前传给她的,比正常菜刀要窄,看着更像是把匕首,却比匕首宽一点,锋利又好用。
她向来都是随身带着,十分爱惜,也不知怎么落到了床上。
“还给我!”
那小姑娘有些莫名看向情绪激动的薛宝宝,“是姑娘放的?
姑娘拿把菜刀放到床上做什么?太危险了,奴婢给姑娘放回厨房吧?”
“我要留在身边!”
薛宝宝脱口而出,菜刀与男人不可外借,这是她的底线!
那小姑娘颇有些无措的模样,为难了一会方开口道,“那,奴婢给姑娘放进梳妆匣?”
薛宝宝知道绑匪肯定不可能让自己随身携带一把锋利的刀,生怕她翻脸,没敢继续反对。
只要他们不随手扔了,等哥哥救回她,总有机会找回去的。
薛宝宝向来想得通,由着两个小姑娘“伺候”着自己洗了脸,又被她们搀着去上了个厕所,里三层、外三层地穿上衣服,然后又被她们搀着坐到了梳妆台前。
“姑娘今天想梳什么发髻?”
薛宝宝,“……你们开心就好”。
给她梳头的是第四个小姑娘,闻言咯咯笑了起来,“看来今天姑娘是没睡好,生气呢,倒是打趣起奴婢们来了”。
薛宝宝,“……”
看,你们演得的确很开心啊!
“那奴婢就给姑娘梳个双丫髻,姑娘今儿穿的鹅黄,正好配双丫髻,显得娇憨可爱,太太见了肯定欢喜”。
薛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