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歌还记挂着自己此行的目的,急急往后院赶去。
玉树做事细心,早在打听的时候,便暗中收买了个内院做事的婆子,打听清楚了陈慧慧住的地方。
哪知沐云歌赶到,里里外外将院子翻了个遍,愣是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不仅如此,整个院子里头半点药味儿都闻不见,更加没了线索。
陈慧慧受了重伤,必须吃药。
这无疑不是个好兆头。
最终迫于无奈,只能抓了个丫鬟。
又是一剂逼供药水下去,对方便乖乖领着她去找人了。
然而沐云歌再没想到,最后到达的地方,居然是陈府最后面,下人房旁边的……猪圈。
陈怀化出身不高,家中以前务农。
大约是刻在骨子里头的习惯,据说府中老夫人还专门搞了块地种菜。
也有养猪,造就的排泄物,恰好给院子里头的菜蔬们上肥。
乍然见着陈慧慧也在里头,沐云歌一时没了话语。
这么冷的天,都快要到滴水成冰的程度了,曾经也算是衣裳光鲜,靠着秦曼娘狐假虎威的人,这会儿却蓬头垢面地缩在猪圈一角,狼狈不堪,被冻得瑟瑟发抖。
红肿了一圈的脸没有得到救治,加上环境不好,皮肤已经开始溃烂了。
至于对方短短几日便消瘦到快要让人认不出来的脸色,沐云歌一看便明白,这是内伤极重的表现。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不知昔日在秦曼娘面前假仁假义的时候,陈慧慧可曾有料到?
大概被人注视着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强烈,原本还奄奄一息的陈慧慧不知怎么突然惊醒。
掀开眼皮一瞧,就见着了沐云歌那张脸。
犹如骄阳明月一般的长相,眼光如刀,更加衬得她污浊不堪。
多瞧一眼,都是亵渎。
早已麻木掉的神经居然被再度刺痛,陈慧慧不受控制地发了疯。
张牙舞爪的就要往这边扑:“是你,都是因为你!”
沙哑的嗓子犹如破锣不说,因为她的激动叫嚷,本就干到起皮的嘴唇也破了。
鲜血瞬间不断往外溢。
加上本身受伤极重,根本经不起什么折腾。
才刚刚起身走了几步,压根都没触碰到沐云歌的衣角呢,便又重重地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动静不小,已经进入梦乡的几头猪,成功被惊醒,哼哼着起身乱窜。
陈慧慧霎时被吓得满脸惊惧,又往猪圈一角缩。
一连串的响动很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好在这边偏僻,压根没什么人听见。
就是这个气味儿,实在是……
冷眼看着对方兀自在那折腾,见陈慧慧没了动静,沐云歌才几乎是屏着呼吸,瓮声瓮气开口: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那日你准备喂秦曼娘喝的药,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
问得很直接。
倒是也想迂回转折,无奈……嗅觉着实不允许。
跟沐云歌的十分难熬比较起来,陈慧慧大概鼻子已经快要适应了,并没有多余的反应。
只是在听到这话时,又猛地抬起了头。
随即一脸恍然大悟。
“原来,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才……”
以己度人,还道是对方闲着没事儿干,特意跑来看自己笑话来的呢。
随即,反应过来的陈慧慧眯着眼,表情得意。
如今的她,一身污秽,重伤不得医,原本就已经是生不如死。
横竖吊着一口气罢了。
之所以迟迟不肯闭上眼,无非也是因为,胸肺之间的那一口不甘心的气支撑着。
再没想到还能见到沐云歌这样的人,再没想到,对方居然有求于自己?
好像瞬间有了底气,她神经质地痴痴发笑,哑着嗓子费力挑衅道:
“那药,确实是一位贵人给我的。他说乃是独家秘方,只要秦曼娘喝了,即便是仙人下凡,也救不了她!”
虽然最后功亏一篑,在秦曼娘的剧烈挣扎下,药最后被撒了。
但对于那位所谓的“贵人”,陈慧慧还是深信不疑。
大概以为拿捏住了沐云歌,此时的她眯着眼睛吊胃口,“你想知道他是谁吗?你不是身份高贵,是堂堂沐相嫡女?”
还是嫁过王爷,做过定王妃的人呢。
既然如此,那……
“不如,你求我啊?
只要你求我,跪在地上给我磕头,顺便再救我出去,我就告诉你,嘻嘻。”
将对方这番厥词听在耳朵里,沐云歌眉眼微敛。
求,肯定是不会求的。
不过嘛,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法子就是了。
既然过来找人,自己就不会全无准备。
只见她十分淡定地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的小瓷瓶,从里头倒出一颗赤红色的小药丸。
随即慢慢悠悠道:“这是化瘀丸,对治愈内伤有奇效。
尤其侧重止痛,只需一丸下去,你至少不用再忍受此刻这种煎熬了。”
陈慧慧的内伤,虽说她没有把脉,可沐云歌心里头也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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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成了那样,对方不可能不疼。
能在这种地方坚挺这么些天,怕是差不多也已经到了极限。
自己这药对她而言,无疑具有很大的诱惑力。
甚至为了动摇对方,沐云歌又施然加了一句,“只要你肯如实相告,不仅这药送你,我也会救你出去。
再帮你安排个地方,让你生活。”
只不过对方人品在这里,安排归安排,往后的生活不会太轻松就是了。
果然听完沐云歌这些话,陈慧慧原本还坚持的神情不其然地出现了一抹皲裂。
逐渐松动。
伤是在自己身上,有多疼,只有陈慧慧自己知道。
能止疼,还能有机会离开现在这个污秽的地方,谁会不愿意呢?
沐云歌自认几乎是胜券在握,基本上已经断定陈慧慧必定会坚守不住,老实交代,甚至已经做好要把药递过去的准备了。
却见对方眼底突然迸裂出一抹强烈的恨意。
“沐云歌,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沐云歌:“……不至于。”
她还有那么多大事儿要处理,实不相瞒,真没有多少功夫浪费在对方一个无名之辈身上。
岂料她的否认,在陈慧慧看来,不过是口是心非罢了:
“呵呵,那个人是谁,想必你也是很想知道的吧?
我也不瞒着你,那人可是视你为仇敌呢!
即便是看在同样与你为敌的份儿上,若是我死了,他回头再找你麻烦,也就当是为我报仇了。”
沐云歌:“嗯?”
心底猛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陈慧慧这番话,听着分明就像是在……交代遗言?
警惕心起,她忙在手中捏了一根银针,打算先让对方失去反抗的能力再说。
哪知下一秒,就见陈慧慧眼中突然发狠:“我虽然落魄至此,但敌友还是分得清的!
沐云歌,我之所以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全都是因为你多管闲事。像你这样的人,就该痛失所有跌落云端。
就该众叛亲离孤独终老,就该……”
“住嘴!”
一连串的诅咒之言,沐云歌也就罢了,楚元戟根本不可能眼睁睁地听着对方说完。
这些话,每一个字,都无疑是他的逆鳞!
霎时杀意起,不打招呼便夺了身体的控制权,化掌为爪,直直朝着陈慧慧的脖子抓去。
既然废话这么多,那就,别活了罢。
然而手指刚刚触及,陈慧慧两排牙齿已经狠狠地咬了下去。
下一刻,一张嘴,除了满口的鲜血之外,还有一段舌头掉了出来。
这人为了不让沐云歌得偿所愿,居然咬舌。
……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楚元戟快速后撤以免身上沾到脏血,重新将身体的控制权还了回去。
还默默道了一句歉:“对不起歌儿,是我太冲动了。”
坏了她的事。
沐云歌默默摇头:“不关你的事。”
早在陈慧慧眼神决绝时,她便猜到对方势必会反抗了。
只是没想到,竟能有这份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