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天竺小丫头再不懂细微的朝堂利害关系,可事关金矿,她还是明白轻重。
这会儿小脸上五官都快要皱在一起了:“送东西的人转达郡王的话说,这是他的诚意。
可这诚意未免也有些太大了,小姐别嫌奴婢多嘴,奴婢觉着,便是做聘礼,也够。
而且,而且……”
一半的金矿啊,那什么概念?
一睁眼就是灿灿黄金!
小姐要是收了,指不定会有什么麻烦。
其中的内幕,沐云歌却是明白。
当初楚元戟借用她的身体,点出楚元傲在封地发现金矿并且准备私吞的事情,趁机讹了对方。
没想到这人居然这就送过来了?
一半之多啊……烫手!
又听自家丫鬟说什么聘礼不聘礼的,太阳穴就忍不住“咚咚咚”地乱跳。
随即想到什么,暗暗问了一句:“你是打算将这金矿另做他用吗?”
很快便收到了某人懒洋洋的回应:
“既然是好东西,给了你你收着便是。恰好用钱的地方多,以后资助我家歌儿悬壶济世救治世人。”
沐云歌:……
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天降巨财的运气,总是让人喜悦。
虽然深知这背后必定还有其他缘由,但既然送上了门来……便没有不要的道理。
沐云歌吩咐了一声,天竺就欢欢喜喜地收起了盒子。
恰好玉树也端来了晚膳,主仆三人一起吃了起来。
快要吃完的时候,常湘玉又来敲门。
带着一脸的无语,表情明显为难:“姑娘。”
沐云歌懂了她的欲言又止,哭笑不得:“还真就来了?”擦擦手,“去看看。”
是夜,月黑风高。
德仁堂后门的院墙边,多了一排好几盏灯笼。
每一盏灯笼,都由一个护院提着。
这些护院,都是常湘玉特意请来的。
今非昔比,如今的德仁堂,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医馆了。
随着规模扩大,再加上之前卷入疫情一事,不仅声名远扬,也让常湘玉意识到了安保问题的重要性。
只是眼下,这些护院们明明看着有人乱闯,却愣是不敢动。
后院院墙头,一道人影正吭哧吭哧地往上爬。
一身锦衣玉冠,在灯笼光亮的照耀下,晃眼。
偏偏某人还没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甚至觉着,后院院墙边出现一排灯笼,没什么不合理。
等终于坐在墙头上,楚元胤喘着气,皱眉望向德仁堂内院。
同时压低嗓音问道:“你说,我七嫂会把言儿安排在哪个房间?”
侍卫惜尘:“……”
他是负责保护八皇子的人,可不像自家主子一样单纯。
默默扫了眼下头提着灯笼的护院,惜尘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不多话:“属下也不知道。”
“你说你,知道什么?!”
人家的护卫,个个机警敏锐,善于为主子分忧。
很多事情甚至都不用吩咐自己就去办了。
怎么他家的护卫,就这么呆呢?
楚元胤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开始慢慢往下爬。
哪知下一秒脚下一滑,整个人竟直直往下坠。
不敢乱喊引来人,千钧一发之际他抬头一看,自家护卫居然依旧稳立在墙头,半点没动?
“混账!”
刚喊完,人就落了地。
身下软软的,嗯,不疼。
楚元胤松了口气,等再抬眼时,表情僵住:“七,七嫂?”
“好巧啊,又见面了。”
沐云歌目光在墙头跟楚元胤之间来回扫视,似笑非笑,“八皇子大半夜不睡觉,这是在练习轻功吗?”
楚元胤一脸赫然,赶紧爬了起来。
这才发现地上还趴着几个人,给他当了垫背。
难怪刚才没有觉着疼。
但身为堂堂一介皇子,大晚上爬墙头却还被人给抓个正着这事儿吧,说出去多少有些丢人。
楚元胤表情讪讪,坚定地狡辩:“咳,练什么轻功啊,本皇子这就是想七嫂了,特意过来看看。”
“哦?是这样?”
沐云歌扬眉,也不点破他那点儿小心思。
只假装相信,悠悠道:“那就多谢你牵挂了,我挺好。
大半夜的,我这也不方便请你进去喝茶,不如八皇子先回去,改天再聚?”
明着赶人,她是半点顾忌都没有。
说完,甚至都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直接抬头,对着才从墙头下来的惜尘道,“有劳惜尘侍卫送你家主子回去?
宵禁时间,就别再让他到处乱跑了。万一被当成贼人给抓起来,不好。”
惜尘:“……”
他能说点什么呢?
为了主子的颜面,也只能乖乖应下。
楚元胤自然不乐意。
毕竟来都来了,不看一眼心心念念想见的人,实在是不甘心啊。
无奈还没开口就被堵得死死的。
再看自家七嫂的态度,别说门了,根本连条窗户缝隙都不给他留!
无奈之下,掉头往外走。
来时吭哧吭哧爬墙半天,走时就隔了一道门。
这也就算了,七嫂干嘛一直盯着他走?是怕他还会不要脸地偷溜回去吗?!
楚元胤:憋屈!
门这边,监视着对方离开,随着重新关上,沐云歌表情一下子就淡了。
深深地叹了口气,吩咐天竺继续让人看着,转身回去。
没走几步,突然察觉到什么,拧眉看向左前方。
玉树也心有所感,举着灯笼上前,定眼一看,才见着竟是玉瑾言站在那里。
一株高大的树木,已经在冬日里落光了叶子。只留下光秃秃的枝条,在夜空下张牙舞爪。
对方一身黑衣,就立在树旁。
这大晚上的,不仅不容易让人发现,还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萧条感。
沐云歌心下莫名就紧了紧。
想着这里距后门也就不远点儿的距离,想必刚才那一幕,玉瑾言也看到了,也就没瞒着。
恍若无事地勾了勾嘴角,浅笑道:“八皇子是冲着见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