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更是赤裸裸不假掩饰的庆幸。
也没了一开始那种狠厉,动作轻柔地帮着她处理脖子上的伤口。
上药,包扎,一一亲自动手不厌其烦。
即便是看着身边的人没有半点儿动容,全程木然着一张脸,像极了提线娃娃一般的模样,他也半点不在意。
依旧还是深情款款的模样。
甚至完事后还拉着冷永宁的手不放,跟她畅想起未来:
“永宁你之前不是说,想去昌州神山看日出么?近些日子我却是忙了些,不过很快就好了。
等解决完眼下这些麻烦,大局定了,我便抽身带着你一块儿去,好不好?
还有肃州的栗子糕,我记得你之前也是馋得不行,闹着要去呢。
对了,我们在恒昌府种下的那棵枣树,还记不记得?我派人专门去看过了,活得很好……”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两人曾经游历在外时的美好回忆。
那时的冷永宁还天真活泼,尽情地享受着他的好,那时的楚元烨,还是温文儒雅的端方君子。
此时听着这些,就好像曾经那个单纯的女孩子还能再活过来一样。
可明明,不是的。
冷永宁心蓦然痛得厉害,眼圈很快就红了。
她想告诉沉浸在回忆里的某人,当时种下那棵枣树,是因为自己怀孕,为了祈求孩子平安顺遂的。
可现在,灵儿都没了!
想告诉他,她已经很久很久,都不想再吃栗子糕了。
可是嘴一张,非但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反而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哇”的一声开始反胃。
因为胃口不好吃不下什么东西,又吐不出半点污秽来,只能弯着腰拼命地干呕。
楚元烨按捺着脾气替她顺气,搁在身侧的手死死紧握。
誉王府里。
自从灵儿出事以来,程湘水就接连受到责罚。
现在更是被囚禁在小佛堂自省,连门都出不去。
因为被楚元烨在盛怒之下扇了两巴掌,她的脸红肿不堪,十分狼狈。
不过这些,程湘水都不甚在意。甚至顶着难看至极的脸蛋跪在佛前,她心情还十分愉悦。
双手合十,祈祷的分外诚心诚意:“既然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吧,求佛祖保佑,能让冷永宁心想事成,回到应该属于自己的地方去。
若是……若是实在回不去的话,那——死了也行。”
归根到底,自己跟楚元烨才是真正的一路人。
只要冷永宁不再回来,只要给自己时间,假以时日便一定能……
想法太过美好,程湘水顶着一张肿脸两眼放光。
可惜点燃的香还没插进香炉里头去,贴身丫鬟便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连声道:“小姐,不好了,王爷已经找回了王妃,这会儿正……”
“……”
手里的香,断了。
丫鬟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应该最是知她心意才对。
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说这种糊涂话?
程湘水怒从心来,几乎是想也不想,一巴掌直直甩了过去:“闭嘴,你胡说?”
既然费尽心思地逃出去了,为什么又要这么容易被找回来?
为什么!
冷永宁没有被重新送回自己的院子,楚元烨一路牵着她,径直去了自己的书房。
一脚踏进内室,她直觉不安,想要关门。
哪知男人用身体抵着门扇,完全不给她机会。
还用手指了指她的衣领,暗声道:“你衣服脏了,永宁乖,我帮你换。”
以前,他都是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的。
彼时两人感情正好,没人觉着有哪里不对,反而还沉浸在这种腻歪中无法自拔。
现在……
好像有种恶心的凉意在无边地蔓延,冷永宁想都不想就要拒绝。
可惜对方压根不给机会,只微微使力,门就开了。
丫鬟们抬着水桶鱼贯而入,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一应物品很快准备齐全,新的衣裳也被放到了一旁。
最上边,还有一件色彩艳丽的肚兜,上头的图案,是她最喜欢的。
冷永宁有点喘不过来气。
楚元烨这是,要帮着自己沐浴更衣?
曾在浓情蜜意时,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旖旎的时光。可今非昔比,她现在,已经半点忍受不了这人的触碰了。
想都不想就要往出赶人,可惜某人依旧还是不为所动。
不仅没出去,反而裹胁着她往浴桶旁边走。
还不忘贴近她的耳旁浅笑调情:“怎么?宁儿现在倒是害羞了?”
冷永宁没法形容自己那一刻的感受,她甚至阻止不了对方的动作,任凭一件件衣裳滑落在地。
身上冷得厉害,即便是温热的水,也暖不了半分。
洗完澡之后,楚元烨还贴心地帮着她一件一件地重新穿好了衣裳。
原本以为还会发生别的恶心事情,不料他倒是老实,全程动作规规矩矩。
直到丫鬟们重新进来打扫干净了一切,楚元烨重新拉着她的手,站在书柜旁边时,冷永宁心头才骤然浮现出浓浓的不安。
对方已经伸手,掰了掰书柜上的一个饕餮摆件。
“咔嚓”一声,一道暗室的门应声而开。
楚元烨强拉着她进去,还一副生怕冷永宁会害怕的模样,小心地叮嘱:“看着点儿脚下,扶稳我,别摔着了。”
字字句句全是关心,听上去倒很细致贴心。
可等彻底看清暗室中的布置时,冷永宁突然就疯了,不顾一切地往外冲。
口中大喊大叫,企图引起外头人的注意:“楚元烨,我是东周公主,我身后有父皇母后,有东周的支持,你敢,你敢?”
可惜她那点儿挣扎注定是不够看的,轻轻松松就被制服。
楚元烨仅用微微皱眉的动作来表示自己的不满:“怎么又不乖了?嗯?”
然后便带着她继续走,直到站在了一个华丽的牢笼前。
笼子是用黄金打造的,里头的一切布置极尽奢华之能。上好的羊毛铺地,四周镶嵌了不少夜明珠照明。
单单踏上一个靠枕,用的都是上好的蜀棉。
可纵然每一处都透着用心,也改变不了这是一个牢笼的事实!
预感到自己往后命运的冷永宁瞳孔不住地缩,连骨子里头都散发着无法自制的战栗。
偏偏楚元烨心情看着还算不错,几乎是半抱着她往里头,口中淡淡地埋怨:
“你总是不听话,一直想走,我都担心得很。
就怕哪天一觉醒来,你人就没了。”
事实上,这个担忧差点就成为现实了。
在冷永宁看不见的角度,楚元烨眼神阴沉如水。
出口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这个笼子,我一早就让人准备好了,只是怕你不喜欢,所以没跟你说过。
现在嘛……我想永宁应该是会喜欢的,对不对?”
试问有哪个人,会喜欢笼子,会喜欢被关在里头?
眼见着自己就要被拖进去,冷永宁几乎哭得手足无措:“我不进去,我不进去!楚元烨我再也不跑了,你不要把我关进去,好不好?”
她是人,又不是鸟!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回看到她哭了,以前永宁在他身边,从来都不哭的。
只会笑,笑得阳光明媚,能照亮他过往二十多年的阴暗人生。
楚元烨皱着眉头帮她擦眼泪,眼底的阴鸷也快要藏不住了,“为什么不进去?永宁你不爱我了吗?”
说什么再也不跑的话,统统都是骗他的!
将怀里的人直直抛在了床上,他手脚麻利地从两旁摘下了锁链,拷住了她的手腕。
细细的链子十分坚韧,非神兵不可断,镣铐部分更是被绢布仔细包裹了,绝对不会伤到永宁娇嫩的肌肤。
等做完这一切,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他才俯身下去,耐心地安抚着已经吓坏的人儿:
“永宁乖,不要怕。以后我在书房忙公务,你就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打扰我们了。钥匙我已经毁掉,从此之后我们再也不分开,永远在一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