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沐云歌大概已经猜出楚元戟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她雾眸缩紧,想起昨日楚元胤前来沐府提亲,送来的聘礼十里红妆,价值不菲。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筹集到这般丰厚聘礼,定然要耗费巨大的人力和物力。
就算楚元戟的身份是定王殿下,要做到此事,也并不容易。
沐云歌刚才从八皇子的醉言醉语,听出正是有人拿定王送聘之事做文章。
“玉树,先把八皇子扶进府去,帮他醒醒酒……”
眼下,八皇子楚元胤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倘若放任着这小子不管,万一再生出个事端,恐怕就会愈发变得不可收拾了。
楚元胤脚步摇摇晃晃,眼看着一个重心不稳,就要朝旁倒下去。
沐云歌和玉树眼疾手快,几乎同时箭步朝前,一左一右地将楚元胤架扶起来。
这小子身板看着精瘦欣长,却没想到分量还是挺沉的。
沐云歌和玉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架着扶进沐云歌居住的清水阁。
路上,楚元胤满口酒气,含糊不清地一直在骂人。
他嘴里念叨的那些名字,有些沐云歌似有耳闻,更多的是陌生,不过可以确定都是朝中重臣。
而且听起来,楚元戟出事应该和那些人都脱不了干系。
沐云歌和玉树将八皇子扶进了客房。
“玉树,你留在这儿看着他,我去给他弄碗解酒药。”
却不料,沐云歌还没来得及转身,皓腕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抓住。
楚元胤半眯着盯着她,声音断断续续:“父皇……你口口声声……说最看重七哥,可是现在……你却任由着三法司的那些冤枉他……”
他醉得一塌糊涂,满嘴都是胡话。
沐云歌秀眉微蹙,瞥了眼被他握得生疼的手腕,已经微红泛青。
这会儿,玉树已经点亮了烛火,一眼就看见了沐云歌泛红的手腕。
“大小姐……”
玉树急着上前,想要掰开八皇子的手。
可她越是用力,楚元胤就拽握得越紧。
沐云歌的眉心皱得更紧,显然是更痛了:“算了,就让他攥着吧!玉树,你去冲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来,给八皇子醒酒。”
她若是能抽身,就能去给楚元胤调一碗解酒药。
可现在沐云歌被八皇子攥着不能离开,只能让玉树弄杯蜂蜜水,给这小子凑合着喝吧!
玉树心疼大小姐泛红的皓腕。
可是再看一眼八皇子这般俊俏的模样,折腾得如此狼狈,也有些于心不忍。
小丫鬟只好就此作罢,任由八皇子攥着大小姐,她则赶紧去厨房倒蜂蜜水。
楚元胤饮下蜂蜜水,又经过一番胡话折腾,总算在客房里沉沉睡去。
他紧攥沐云歌手腕的大掌,也逐渐松了力道。
玉树赶紧递来活络油,心疼地撇撇嘴:“大小姐的手腕都青紫了……”
沐云歌泛青微紫的皓腕,方才已经被楚元胤攥得麻木了,现在才感觉到了疼痛。
“我不碍事儿,玉树,你也辛苦了一天,赶紧去睡吧!”
玉树摇头,眼睛倔强而坚持:“比起奴婢,大小姐更辛苦,今日你为常姑娘做手术肯定就累坏了,今晚还是让奴婢来负责照顾八皇子!”
沐云歌也知道这丫头的倔脾气,稍作思忖,点头应下。
“也好!那你照顾上半夜,下半夜我起来替你。”
沐云歌今日给常姑娘做的这台手术确实很费精力,眼下真的有些疲累了。
等她回屋洗漱睡下,没想到再睁眼,天光已经微亮了。
沐云歌的脑子里突然想起,昨晚说好要下半夜和玉树交接照顾酒醉的八皇子。
可她夜里睡得太沉,竟然忘得没影了。
沐云歌迅速穿戴整齐出了屋子,脚还没迈出门就闻到了厨房里的香味儿。
她再定睛一看,院子里那棵老杏树下站着一道欣长身影,如青松挺立。
正是八皇子楚元胤。
“元胤,想必是饿了吧?还是我去厨房给你煮碗面……”
沐云歌想到玉树的厨艺,煮出来的东西就连她也觉得难以下咽,就更别提养尊处优的八皇子了。
却还没等她转身,楚元胤便出言阻止:“七嫂……你等一等!”
今日天还不亮,楚元胤就酒醒了。
他发现守在榻前的丫鬟是玉树,脑海里闪过昨晚的零星画面,想起自己拎着酒壶一路来到了沐府门外,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断片了。
根据玉树的描述,昨晚他喝醉酒后,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全都说了。
虽然七哥提亲被拒,但是他们兄弟二人心里都认定了沐云歌。
就算沐云歌不答应,楚元胤这个七嫂也叫定了!
于是,楚元胤一副孩子气可怜兮兮的模样,走到沐云歌的跟前。
他心想七哥还在三司受苦,倘若七嫂能说几句温言暖语让他捎去,也能给七哥几分慰藉。
楚元胤的目光定定落在沐云歌泛着青紫的皓腕上:“昨夜……是元胤多喝了两杯,在七嫂面前失礼了。”
他先道个歉,把态度软下来。
沐云歌盯着他,并不知这小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只是心中明暸,看样子应该是玉树把昨晚的事情全都告诉他了。
像八皇子这般俊俏年少的郎君,如此低声下气的可怜模样,犹人见怜。
就算是沐云歌,也于心不忍责备。
沐云歌凝着他微黯的眸子,轻柔道:“元胤,虽然我不再是你七嫂,但也不会因此与你生分,我给你煮碗面,你吃了赶紧回去,别让府里的人着急了。”
以八皇子这样的身份,昨晚夜宿在此,实有不妥。
她绝口没有问一句,有关楚元戟的任何消息。
楚元胤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还没来得及,沐云歌就疾步离去,进了厨房。
果不其然,厨房里烟雾缭绕。
玉树被烟呛得一阵咳,手忙脚乱中案台上也是一团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