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道行不可能让一个皇子独大,无论如何他都还会提拔其他皇子上位。
今日就算不是楚元烨,也会是其他人。
如果是这样,那楚元戟倒更希望能与自己并肩站在朝堂上的人是六哥。
他这一番话,意味深长。
也让沐云歌顿悟。
她再深凝一眼男人,他好歹对她说的是实话,并无欺骗。
只见,楚元戟依然端坐在桌案前,慢条斯理细细地茗品茶香。
天色已黑,男人看起来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沐云歌只好清了清嗓子,虚咳两声:“咳!元戟,天色已经不早了……”
“本王今晚就睡在这儿。”楚元戟倒是毫不遮掩,而且回答得理直气壮:“听闻逍遥阁前些日子进了贼,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本王就住在这儿。”
听起来,他倒像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
沐云歌觉得不合适,吱唔出声:“其实那件事情,我觉得不必过度担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觉得有诸多不便。
男人若是睡在这儿,她夜里连面纱也不能摘!
楚元戟盯着她,狭眸半眯:“那贼人进屋,既不求财,也不为色,实在是有些蹊跷。本王留下来,也是为了寻找更多的线索。”
似见女人神色犹豫不决。
男人岑薄的唇角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浅笑:“歌儿与本王也不是头一回同住一间屋里。莫非你还担心本王会轻薄你不成?”
沐云歌白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定王绝不会对我这个京城第一丑女有轻薄之意,但你也用不着故意拿这样的话来羞辱我。”
说完,她站起身,眼神冷冽地回到床边,和衣上床,背对着禁元戟的方向闭眼假寐。
似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男人应该是走到了床边。
沐云歌依然闭着眼,突然感觉眼睛痒痒的,熟悉的淡淡龙涎香逸入鼻底。
惊得她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她耳根的一缕青丝,被男人把玩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撩着她的黑睫,唇角勾勒着戏谑坏笑。
“生气了?”
楚元戟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嗓音少有的温柔。
如此近的距离,沐云歌只觉浑身的血液逆流,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呼吸一窒。
但她很快便清醒过来,没好气地一把将男人推开。
“定王既然要睡在这里,那就要遵守规矩。以这张床沿为界,你打你的地铺,不许逾越半步。”
沐云歌坐起身,眸光冷冷的盯着他。
楚元戟唇角抽了抽,这女人看样子是真生气了。
他记得杜随说过,女人生气要送礼物才能哄好。
可现在天色已晚,让他上哪儿去准备礼物?
男人喉结滚动,思索了好一会儿,艰难的吐出:“本王刚才绝无羞辱之意!歌儿若是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倘若我心里对歌儿有半分羞辱不敬,就让我死……”
向女人道歉,这对于堂堂定王而言,破天荒的头一回。
只是,楚元戟的话还没说完,薄唇就被女人葱白柔荑覆盖。
很快,沐云歌便松了手。
那双清澈澄净的雾眸,似怒似嗔,瞪着楚元戟:“我让你打地铺,没让你发毒誓!都要和离了,我才懒得管你是死是活,以后这样的浑话都别在我面前说……”
说完,沐云歌再次背转过身子躺下,不理睬男人。
楚元戟的薄唇鼻尖,还残留着女人葱指的余香。
他怔愣地凝盯着床榻上那抹纤盈的背影,缓缓地,扬起一抹会心笑意。
虽然女人刚才的话,气鼓鼓,凶巴巴,可是楚元戟却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情也莫名变得灿烂起来。
他极是娴熟的从柜里拿出铺垫盖褥,在女人的床边打好地铺。
食指轻掸,桌上的烛火熄灭。
屋子里静悄悄地,床上地下的二人,呼吸声逐渐平稳均匀。
一连两日,楚元戟都睡在沐云歌的屋里。
沐云歌原本还以为自己会失眠,却不想她竟然睡得无比香沉。
大概是知道屋里多了个保镖,入睡反而更踏实了。
倒是楚元戟,每日沐云歌醒来时,都已经不见男人的踪影,地铺也收拾得妥妥当当,竟然看不出半点痕迹。
屋外传来了天竺的声音:“王妃,今日是灵儿郡主的满月宴,奴婢为王妃梳妆绾发。”
这小丫头知道今日誉王妃宾客如云,绝不能让自家王妃输了仪容。
沐云歌哪能不知道天竺的心思,笑着坐到梳妆铜镜前:“我终日戴着面纱,化妆就不必了,你就帮我仔细绾个发髻便是。”
天竺应声来到了铜镜前,她那双手极是灵巧。
她合着木梳三两下,便将沐云歌的墨发挽成流云髻,髻后镂空斜插入那支海棠红茄花珠钗,同裙裳同色,精美雅致。
“王爷说在前堂等王妃,一同前去誉王府赴宴。”
既然是小郡主的满月宴,贺礼当然是少不了的。
天竺手巧,绣制了大红喜庆的衣鞋。
沐云歌前两天也趁着白日屋里没人,找出之前人泡制晒干的菩提果里挑选出小珠,进入实验室,为小郡主精雕细刻了一串手珠。
每一颗菩提珠上都精雕着花纹和祝词。
【愿灵儿生如明珠,钟灵毓秀,冰清玉润,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因为挑选的都是菩提小珠,制作工艺更加细致,但是小巧之物,也更显可爱精致。
当天竺看见王妃从抽屉里取出这串手珠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王妃这样的手艺,整个西晋国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沐云歌将手珠交给天竺,让她与婴儿衣鞋一并装在锦盒里。
这才离开逍遥阁,来到前堂与楚元戟会合,前往誉王府。
刚走出定王府,便看见誉王府门外络驿不绝的马车轿辇已经排到了巷子口。
没想到平日里清冷的誉王府,今日前来赴宴的宾客还真不少。
楚元戟突然强势地牵上沐云歌的手,压低嗓音道:“今日宾客不少,你跟紧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