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妃,先说说你的想法……”
楚道行直接点名,望着沐云歌。
沐云歌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大胆开口:“依臣妾看来,这只猫之所以变成现在的样子,全都是陛下一手惯出来的。倘若陛下一开始就没有用好鱼好虾喂养它,而是让它知道自己天生就是要捉老鼠吃才能填饱肚子的,便也不会到这一步……”
说到底,这就是人性的贪婪。
“听定王妃的意思,倒成了寡人的错?”
楚道行眯眯眼,这个定王妃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
她竟敢直言道出天子的不是!
沐云歌虽然只是就事论事,但她也看出龙颜微怒。
于是,清了清嗓子又补充了一句:“是陛下让臣妾说,臣妾才斗胆道出愚见,倘若有冒犯到陛下,还望陛下海涵。”
话是陛下非逼她说的,总不能逼人说了实话,又要责罚吧?
楚道行依然拉着脸,沉默下来。
沐云歌也终于明白,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的意思。
时刻都有掉脑袋的风险!
难怪楚元戟这只狐狸一直不开口,他还真是老谋深算。
就在这时,楚元戟突然说话了:“内子说话有口无心,她并无冒犯父皇的意思,还请父皇息怒。”
眼看着沐云歌惹怒了父皇,楚元戟这才开口。
楚道行深邃幽暗的黑瞳,缓缓望向他,目光变得更加庄严肃然:“戟儿,你也来说说看,朕该拿这只猫如何处置?”
还是这只猫,显然刚才沐云歌的回答,未能让陛下满意。
空气里的气氛,瞬间仿若凝固了一般。
楚元戟神色平静的对视上父皇的目光,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沉稳干练。
他幽沉缓慢地回答:“那只猫既是父皇眷养了多年的宠物,自是杀不得,但还是要给点教训,就看给了教训后……它究竟会不会用利爪伤害父皇?倘若这只野猫不用利爪伤害父皇倒也就罢了。可是,如果它真敢用爪子挠主人,这时候它的利爪就必须得斩了……”
虽然都是拿猫打比喻,可是沐云歌也听得明明白白。
男人口中的利爪,应该指的是皇后娘娘背后的靠山——西北王!
而沐云歌从陛下眼神暗涌的锋芒,能看得出楚元戟刚才的回答,深得圣心!
楚道行依然还是眯着眼,凝盯着楚元戟。
他又问:“倘若这只野猫真要伤害寡人,它的爪子又无比锋利,朕怕是也不敢轻易靠近,戟儿,你又可有把握能为朕分忧?”
这一句,是陛下对他赤裸裸的试探!
空气也变得越来越紧张,沐云歌连呼吸也变得缓慢。
陛下这是想让楚元戟帮他扼制西北王?这不明摆着是又要拿他当刀使吗?
沐云歌却也更好奇,精明的楚元戟会如何应答陛下的话。
万籁俱静,天地无声。
楚元戟垂眼沉思了片刻,才镇定回答:“父皇如果真的有心想要斩断野猫的利爪,其实也不难,只要选对了利刃便可达成。儿臣知道一把刀,虽然难以驾驭,但是用来斩野猫却是正好!”
他猜到父皇想让他做手里的刀,可是这一次,他不想按父皇的意愿行事。
楚元戟淡淡将话锋转移,引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听了他的话,楚道行眼底划过错愕。
“哦?何处有这样的一把刀?你倒是说来与朕听听……”
楚元戟的眼神不闪不躲,声音异常沉着稳重:“此刀就在华胥城!”
他的话落音,清楚看见楚道行的眼神暗沉下去。
就连沐云歌也大吃一惊。
原来定王口中的那把难以驾驭的刀,指的是郡王楚元傲!
她还记得,当初在华胥城,楚元傲曾经开口求过楚元戟,请他助自己一臂之力,重回京城!
可是回京后,楚元戟迟迟未向陛下提及此事。
就连沐云歌也几乎快将楚元傲那个人忘记了。
没想到今日,楚元戟突然在父皇面前,举荐了郡王。
沐云歌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巧,楚元戟这只狐狸,做任何事情肯定都有他的算计!
不过,沐云歌更好奇的是陛下的态度。
当年的红楼案,可是陛下亲查之后给长皇子楚元傲定下的罪名。
楚道行的眸色燃起怒意,苍劲犀利的眸光透着猛兽般的狠劲儿:“你怎么会提起那个逆子?他的眼里什么时候有过朕这个父皇……”
提起楚元傲,他是真正气得牙痒。
宫中众多皇子中,唯有楚元傲像一匹无法驯服的野马,他身上那股又浑又狠的劲儿,让天王老子也拿他没办法。
楚元傲的生母是西域舞姬,身份卑贱,楚道行也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这个儿子。
正巧,当年的红楼案,楚元傲也被牵涉其中。
楚道行正愁越来越拿捏不住这个皇长子,于是借着红楼案为幌子,将这匹无法驯服的野马发派到了华胥城。
说来,他们父子也已有五年未曾见面。
楚元戟明明看出父皇动了怒,依然不慌不张,有条不紊的细细道来——
“西北边境的民风一向豪迈,西北王的性子更野,他掌管的西北大营,不论是将领还是士兵,个个都是能征善战之辈。倘若有朝一日,西北王真要对京都发难,儿臣也不敢断言自己在沙场上能完胜西北王。
父皇与其在京城被动的揣摩西北王的心思,不如派可信之人深入他们内部,倘若日后西北王胆敢兵变,我们的人里应外合,必能一举得胜!
皇长兄虽然性子野,但文韬武略皆属上乘,他这狂野不羁的性格,就算是混进了西北大营,也不会让人察觉有异。儿臣以为,他才是父皇现在需要的那把刀。”
梵元戟的话,每一句其实都说到了楚道行的心坎上。
楚道行虽然远在京都,但他也十分清楚西北王顾惊飞的势力,这些年正日渐壮大。
倘若它日顾惊飞真要是起了异心,他这个一国之君也拿西北王没辙!
既然父子把话摆到了明面上,楚道行也不再遮掩。
“戟儿你也知道,那个逆子向来都不听朕的话,他又怎么可能甘心做朕手里的刀!”
就算是楚道行想用这把刀,也担心驾驭不了!
楚元戟见父皇有了松动,这才又道:“父皇可还记得,儿臣数月前曾往太辉观疗养,经过华胥城曾与皇长兄见过一面,皇长兄又提起了五年前的红楼案,儿臣见他愤意难平,口口声声说是遭人算计被陷害。如果……父皇能许他重查红楼一案,以皇兄的执拗性子,他肯定会答应帮父皇达成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