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戟的话才刚说完,只见建章宫紧闭的朱红殿门,缓缓打开。
出现在殿门的是陛下身边的桂公公,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桂公公恭敬地压低了嗓音:“陛下正在气头上,定王殿下还是请回吧!”
作为陛下身边的人,他深知定王殿下在陛下心里的位置还是极其重要的,自是要极其小心地应付。
楚元戟剑眉星目,执着而笃定:“父皇什么时候愿意见儿臣,儿臣就跪到什么时候。”
桂公公轻叹一声,又无可奈何:“那……奴婢试着帮定王殿下再通传一声。”
“那就有劳桂公公了。”
眼看着桂公公转身又进了建章宫,楚元戟依然目视前方,他的话却是对沐云歌说的:“本王也不能确定父皇什么时候肯见我,王妃还是先回吧!”
沐云歌看了眼再次紧闭的宫门,目光瞥向他:“要是陛下这一整天都不肯见王爷呢?”
从这个情势,她也能感觉到,定王想要见陛下一面,恐怕不易。
楚元戟面无表情,语气平淡的就像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那本王就在这里跪一整夜,等父皇明日走出殿门,终还是能见到的。”
他跪在建章宫外,身形如挺拔的苍松,屹立于云雾之间,骨子里透着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
沐云歌忍不住多看他一眼,这个男人还真是执拗!
“我……还是留下来陪王爷一同跪着等陛下召见吧!”
沐云歌只觉得,这个时候若扔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建章宫外,竟有些于心不忍。
所以说,男人长得俊俏也是有好处的,惹人怜惜。
这回,楚元戟终于侧头望向了她。
他那双如墨的黑眸溢出的精芒无波无澜,却又如深海般高深莫测,突然开口问:“父皇未必肯召见本王,王妃请回吧!”
女人刚才主动说要留下来陪他,让他心口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他深凝了一眼沐云歌,有些看不透她的心思。
沐云歌被他的锐目盯得极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解释:“王爷别误会,我留下来可不是为了陪你……”
她顿了下,接着镇定道:“因为我现在的身份是定王妃,夫君有难,我若是不能同心同德,日后定会遭人诟病。再说……若我现在扔下王爷走了,贵妃娘娘那里怕是也难有说辞!”
沐云歌心神慌张地扯了一堆理由,她才不会告诉男人,自己是不忍心将他孤零零的抛下。
她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楚元戟也没有再开口。
他们二人,就这样跪在建章宫外。
时间一点点过去,下午的日头晒的沐云歌有点晕,膝盖也渐渐疼起来。
她真的不能理解,古人动不动就下跪,回头她得支使天竺多做几对护膝才行。
似是察觉到了她体力不支,男人的声音再度扬起:“王妃还是回了吧!”
楚元戟跪立在原地,依然如苍松伫立,纹丝未动。
可是,沐云歌已经放出了豪言,她哪能就这样半途而废!
倘若她这个时候坚持不住,前面跪地近两个时辰岂不是白白地跪了。
她才不要,咬紧了牙关,从缝隙里迸出两个字:“不回!”
秋高风清,日暮黄昏。
微有黄叶在飘落在建章宫外的青石板上,四周静谧得有些诡异。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沐云歌只觉得双腿几乎麻木地失去了知觉,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她忍不住再瞥了眼身侧的男人,楚元戟面无表情,就像一座雕像般,纹丝不动。
醇厚低沉的熟悉嗓音传来,也显得有些疲乏:“王妃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沐云歌心底是真的有些后悔了,都怪她一时被美色冲昏了头脑,才会鬼使神差的陪着男人在这里硬跪了三个时辰。
此刻,就算她后悔得想走,感觉腿也已经废掉了。
想动弹一下都变得很艰难。
就在这时,朱红的殿门再次打开,桂公公在月色下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沐云歌顿时看到了希望,也打起精神立直了身子。
桂公公来到他们面前,恭敬俯身:“陛下传定王觐见。”
“一会儿不论听到什么动静,王妃都不要轻举妄动,就在这儿……等着本王!”
楚元戟起身时,在沐云歌的耳畔郑重其事地交代了一句,便大步流星地迈腿走进了建章宫。
沐云歌依旧跪在原地,揉捏着麻木的双腿。
脑子里想着刚才楚元戟说的话,有些懵懵的。
眼下,天色黑暗下来,除了宫灯所照之处,其余的地儿都是黑漆漆的。
沐云歌环顾四周,偌大的殿前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得有些诡异。
就在这时,远处的宫墙似有光影闪过,应该是有人提着宫灯急急躲了起来。
沐云歌虽然没有看清楚是谁,但不难猜到,此时此刻就在皇宫大院之内,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建章宫,盯着定王!
今日,金鸾宝殿发生的事情,牵动着不少人的心。
就在这暗黑的宫墙四周,就不知埋了多少眼线,等着看陛下对定王的态度。
沐云歌心里正琢磨着,忽闻建章宫内有动静传来,似有瓷玉砸碎的声音,隐约夹杂着陛下的怒吼。
这声响她听见了,隐藏在明处暗处的那些眼线,自然也都听见了。
定王殿下这才进去一盏茶的功夫,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沐云歌的心也随着揪成一团,她也猜不透楚元戟到底在陛
没多久,她就看见楚元戟被侍卫请出了殿门。
楚元戟站在建章宫外,袍袖挥舞,带着负气的怒意冲着殿内大吼:“既然父皇对儿臣有疑,那儿臣自明日起就不再上朝。”
说完,他掉头转身,锐利如鹰的墨瞳,不留痕迹地横扫四周。
沐云歌凝着男人盛怒的气势,眸光微怔。
直至楚元戟站在了她面前,她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