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倒是被这声响动吓了一大跳。
他缩回昆吾剑中,声音中多了几分害怕:“栀栀,你..你听到那雷声了吗?”
云栀点头:“不仅听到了,还看到了。”
“咱们的话,该不会被天道听见了吧?”
云栀压下心中细微的惊诧,她挑了挑眉,温声道:“哪有这么容易听到的。”
“再者,我们只是闲聊,又不是泄露天机。”
云栀轻描淡写地带过,无名扒着昆吾剑的剑鞘,仰头看着天边攒动的黑云。
只见一阵大风吹来,将那黑云吹散。
无名漆黑的瞳仁中闪过一丝轻松。
它从剑鞘中钻了出来,飘到云栀头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那就好。”
“我还以为咱们被盯上了。”
云栀抬手将头上的小无名揪下来,她抬了抬眉,纯澈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笑意:“倒是你,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怎的一道小小的雷声,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无名有些腿抖:“说来话长。”
云栀道:“那便长话短说。”
无名这才眨了眨眼,有些不情愿道:“我以前跟随主人,说天道坏话的时候,也被劈过。”
在上面的日子可不比九川好过。
若是有雷罚,前主人也不护他。
他只会沏一壶茶,坐在一旁安静看完,等无名一阵鬼哭狼嚎结束后,才敛下眼眸,淡淡地点评一句:“雷罚可淬炼你的灵体。”
无名躲在昆吾剑中沉睡了千百年,脑海中关于前主人的记忆亦是时隐时现。
它隐约记得前主人曾经铸造过许多剑。
昆吾,昆霄,是他最常用的两把。
只是,有次斩了邪神后,前主人亲手将他封进了一个又破又旧的剑冢。
无名也因为他留下的禁制,被迫陷入了沉睡。
再醒来时,昆吾剑已经落入云栀的手中。
而无名也成了云栀的剑灵。
他只记得当初云栀一口一把丑剑,说得他是十分难过——
无名记得自己在仙界时,那把与昆吾同出一炉的昆霄剑灵时常讽刺他。
“昆吾剑成色不如昆霄,你也不如我。”
“如此软弱无能的剑灵,根本不配待在神尊大人身边。”
无名早就不记得那个坏家伙的名字了。
他只记得他倨傲的语气,以及让人讨厌的眼神。
自此,无名便与他割席。
他作为剑灵,不需要其他的剑灵评判。
只要主人认可,他的剑才是好剑,他这个灵,也才是好剑灵。
反正,他守他的昆吾,他护他的昆霄。
无名本就不用与他做朋友,两人井水不犯河水,正正好。
无名平淡地道起久远的往事。
云栀瞧见他眼底的落寞,不觉弯了眉眼。
她将无名怀里拢了拢,道:“原是如此,想不到你以前的主人这么苛待你。”
无名忧愁的晃了晃脑袋,闷闷道:“是我不够强大,昆吾剑剑势迫人,其风采威力自是无敌,可它出鞘多年,偏偏滋生了我这么一个无能的剑灵。”
“栀栀,这么久以来,我还没有帮过你。”
“对不起。”
云栀盯了无名半晌,眸中的笑意浓了几分:“谁说你无能。”
“你帮过我许多忙,昆吾与你,本就是相辅相成。”
“你们是不可分割的一体。”
“若昆吾剑容不下你这个剑灵,难道还会容许你存在?灵与剑相斥,你压根活不了三日。”
剑能育灵,自然也能灭了不被自己认可的剑灵。
“最重要的是,并不是主人认可的剑才是好剑。”
“若那个主人是个窝瓜主人,无法驾驭你,便叱骂你是把坏剑。”
“难道你会将这样的话语放在心上,从而贬低自己的价值吗?”
无名愣了愣。
“你的价值不需要别人来认定。”
云栀点了点无名的额头。
话音方落,云栀身后的昆吾剑也跟着震动起来。
头顶的日光热烈了些许,有细碎的日影从头顶倾泻而下,无名仰头,刚好望见了少女纯澈剔透的茶色眼眸。
过了许久,他才垂下眼眸,小声道:“可我不会认窝瓜做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