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局本部。
这几天老戴的脸上就没有出现过笑容——老板阴沉着脸,整个军统局本部这几天就自然而然的处在了压抑的气氛之中。
直到一份电报的出现。
电讯处处长拿到这份没有翻译出来的电报后,脸上不禁出现了笑容,他强忍着喜意快速向戴春风办公室冲去。
半道上老戴的秘书看到后,意有所指的说道:“卫处长,您今天是遇到喜事了?”
电讯主任压着嘴角的笑,小声道:“汪主任(对秘书的尊称),是上海那边的电报,禁译的那种。”
上海发到局本部的电报中,有几套密码,但最高规格的一种却是禁止翻译的——按照惯例,这种电报带来的绝对是好事。
而且往往都是天大的好事。
这几天因为多个区站的惨重损失,戴老板的脸色一直都是酝酿暴风雨的节奏,本就被老戴处罚过的电讯处长可没少提心吊胆。
现在上海的最高密级的电报来了,对电讯处长来说自然是突然有种阳光刺破了浓厚乌云光芒洒遍大地的感觉。
秘书听到后也是大喜,马上道:“张长官的禁译电报?卫处长,您跟我来。”
他带着电讯处长敲响了老戴办公室的门,得到老戴允许后进入了其中。
老戴看到卫处长压不住笑意的脸后,一股怒气突然间就凭空出现——好你个卫(魏)大铭,作为电讯处长,日本外交密电本竟然从你眼前“划走”了,你他吗是日本人派来的奸细吧?
老戴怒气生出,刚要算旧账,秘书就兴冲冲道:“老板,张长官的密电。”
安平的密电?老戴一愣,气突然间消了一大半。
这一次虽然损失惨重,可说到底都是因为手下的贪欲作祟,而且要不是外甥在关键时候示警,恐怕军统会遭受自创立以来最大的损失。
而且正是因为外甥的及时示警,像河南区就及时止损,除了丢了些不值钱的中储卷外,基本没有人员损失——所有能控制住贪欲的站组,都因为及时的示警几乎没有太大的损失。
妈的,要是一个个都像安平一样让我省心该多好啊!戴春风恨恨的瞪了眼电讯处长,随后示意秘书把电报拿过来。
接过电报后,看到没有翻译的电报,老戴又忍不住想教训电讯处长,好在即将呵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跟安平的最高密级的电报,需要自己亲自翻译。
“哼,一个个溜须拍马第一名,做实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水!”
老戴终究还是训斥了电讯处长一声,随后示意他滚蛋。
秘书更贴心,知道张安平的电报不需要自己翻译,趁着送电讯处长的功夫自个也出去了。
办公室内无人后,老戴便拿出密码本翻译起来——第一句除了标识着最高级别的密级外,还有另一句暗语,翻译出来就是:
十八号本。
老戴拿出了书架上被自己心中标记为八十书,重新开始翻译。
这是一次性密码,每组数字减12后对应书页上的文字。
翻译后,电报上的内容展现在了老戴的面前。
大概内容就是:
局座,我手痒了,要干一票大的;这一票太大了,大到我必须要跟地下党联手;这一票太大了,到时候还需要三战区在战略上进行配合;
这一票干完,当时可能会有点小麻烦,但以后找咱们麻烦的人一定会感激我们——所以,压力你暂时先帮我扛住。
这一票很关键,我担心地下党那边会信不过我,您这边帮我找点跟地下党关系密切的前辈,关键时候可能需要他们出马跟那边谈谈。
具体……保密!“娘!希!匹!”
老戴看完以后,郁闷的骂骂咧咧。
居然还跟我保密?!
跟那边联手、要找人跟那边递话、又要三战区配合、还要我抗压力——你居然跟我保密?!若是张安平这时候在跟前,老戴绝对会上去踹自己的“贴心小棉袄”两脚,然后……然后骂骂咧咧的同意,屁颠屁颠的给外甥搞后勤。
冇办法,实在是张安平强调的“这一票太大了”对老戴太有吸引力了。
如果是别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撤职查办都是轻的——跟那边要联手,还故弄玄虚,不撤职查办对得起军统这个招牌吗?可是,这是张安平的电报啊!
过去,张安平说:我要小干一票——轰,日本人花了重金购买的大量美式武器,在爆炸中烟消云散,无数日本鬼子在睡梦中见了太奶,嚣张跋扈的黑龙会多名高层被迫切腹谢罪;
张安平说:我要干一票——轰,日本人的军火库群炸了,直接影响到了武汉会战;
张安平说:我要干一票,稍微有点大——砰,一个师的伪军起义了,转战千里从日本人的围追堵截下来到了三战区,成为了新编八十八师;张安平说:我要干一票,应该不大——啪,几十架日军轰炸机“下饺子”了;
现在,张安平说我要干一票,这一票太大了!
老戴都忍不住遐(瞎)想:这是要打到东京去?
最关键的是在军统被日本人占了大便宜的节点上。
“这臭小子,心眼是真的小啊!”
老戴满脸堆笑的吐槽,脸上的表情似乎是要笑出花儿似的。
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外甥之所以要干一票非常非常大的,绝对跟军统在日本人手里吃了大亏有关。
也就是说,外甥在上海行动力量已经撤离的情况下突然要做一票大的,本质上就是为了给他这个舅舅出一口气。
别人这么干了,巴不得嚷嚷起来让全世界都知道,看看自己的外甥——【我手痒了】!“小兔崽子,别说给你扛压力了,就是天塌下来,我也给你扛着!”
老戴遥看着远方,说了一句在之后让他后悔万分的话。
他没想到外甥竟然能干出这种事……
……
上海,伊藤机关。
伊藤正势和土肥圆对坐。
土肥圆道:“伊藤君,蟠踞在上海的这颗毒瘤,终于经你之手将其覆没了,我敬你一杯!”
伊藤举杯,碰杯后将酒盅里的清酒一饮而尽后,苦闷道:“阁下,此事终究是未竟全功啊!”
土肥圆也不装傻充愣,反问:“冈本?张世豪?”
伊藤点头:“是啊,我一直寄希望于能将上海三害一道除之,可上次却终究是中了张世豪的算计,惭愧啊!”
土肥圆瞥了眼伊藤,一抹冷笑隐去。
将冈本和张世豪并列,伊藤的那点小心思他岂能不清楚,遂道:
“伊藤君,中国有句话你应该听过吧?”
伊藤做聆听状。
“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
这句话让伊藤非常懵逼,他疑惑的看着土肥圆:“伊藤才疏学浅,请阁下赐教。”
“其实这句话不完整,”土肥圆悠悠道:“完整的说法应该是: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