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老板让张安平调教外甥的时候,上海这边,松室良孝正在享受大胜后的喜悦。
这份喜悦,是自1936年起,在沪日谍机关长从未享用过的喜悦!
日本人一直认为情报体系是他们最擅长的,打个最简单的例子——日本人拥有比中国更精准的中国的军事地图。
由此可见其对华情报工作的成功。
但引以为傲的情报体系,在上海,却是例外。
上海的日军特、情体系,自张世豪履任后就没有享受过胜利的喜悦!
自1936年10月起至今的25个多月的时间里,日本人在上海的谍战战场中,就没有过一次高光时刻!
多任特高课课长,要么背锅而死,要么自剖而亡,运气好点才能黯然去职。
至于上一任机关长藤田芳政,更是被介错了。
而因为上海治安而下台的警备司令官,更是足足两任!
就连在华日军的曾经大头目松井,都因为上海的中国特工,险些躺着回了日本。
25个多月的历程中,唯一的一次胜利,是不好拿出手的是冢本清司在租界成功刺杀张世豪。
之所以拿不出手,是因为这件事日本人从头到尾都不承认,且被耍的英国人因此释放了所有在押的中国特工,国民政府还借此机会将被关押的孤军营营救走了——但这的的确确是日本人在上海谍战战场上唯一的一次胜利。
现在,他松室良孝可以挺着胸膛说:
吾、松室良孝,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划掉)无愧帝国之信任!
是他松室良孝,将中国在沪特工重创,揭开了触目惊心的“伤疤”!
是他松室良孝,取得了自1936年10月以来,在上海的首次对华特工的大胜!
是他松室良孝……
“报告!”
报告声打断了松室良孝的自嗨,让正处于高v潮的松室良孝不得不从这种极度嗨皮的状态中退出。
“进!”
秘书一脸焦急的进来,松室良孝的神色顿时不悦起来,心道:在这个足以载入历史的时刻……
“机关长,不好了,重庆那边来电,我们在渝的谍报组织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
纳尼?
松室良孝勃然变色。
前一秒的他,还处在极度自嗨的高v潮中,下一秒,直接……萎了?
松室良孝厉声喝问:
“怎么回事!”
秘书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铃就迫不及待的炸响了,松室良孝听着刺耳的铃声,收敛起愤怒的情绪,拿起电话:
“我是松室良孝。”
“机关长,我是冈本平次。”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冈本君,有事?”
“刚刚收到消息,我在重庆的情报组织,全没了。”
“纳尼?”松室良孝佯装震惊——其实不用佯装,他确实很震惊。
“机关长,重庆的谍网在我手里好好的!你接手以后……就出了这种事!”
冈本平次的声音明显高了起来:
“重庆的谍网,是洋子留给我诀别的礼物,我希望机关长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冈本君,请节哀。”
松室良孝虽然憋屈的要命,但面对愤怒的冈本平次,他还得好言安慰:
“这件事我会认真调查的,一定不会让冈本君平白无故的受此损失!”
冈本平次没有作答便挂断了电话,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八嘎!”
挂断电话的松室良孝破口大骂,也不知道他这是骂冈本呢还是骂中国特工——反正都一样。
秘书战战兢兢的道:
“机关长,是不是出了内奸?”
松室良孝闭目思索,一阵沉吟后,他像是自语又像是回答秘书的提问:
“应该是出在了佑銘这个环节。”
“军统,果然是名不虚传啊!这么快便反应过来了!”
“幸好……那边在获取情报后第一时间将重要信息发来了,否则……哪有这般的大胜啊!”
……
松室良孝感慨万千的时候,张安平终于又见到了自家的表舅。
戴老板本打算继续晾张安平一阵的,但终究是好奇张安平怎么破坏孔家跟日本人交接烟土的事,所以“开恩”让张安平进来了。
“张区长真的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啊!”
戴老板阴阳怪气:“现在可是中统的座上宾,还得到了中统局长的倒履相迎——这待遇,我都没见过!”
“嘿,表舅,不至于吧?我这不是为了对付孔家吗?”
张安平赔笑——佑銘的这一茬,戴老板不提,他也是不会提的。
“呵!”
戴老板冷笑:
“对付孔家?对付孔家就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让人看屁股吗?”
“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军统庙小,容不下张晓这尊菩萨!”
张安平继续赔笑:
“是我欠考虑了,我主要是气不过孔家对您无礼。”
戴老板深深的看了眼张安平,外甥这是绝口不提林楠笙情报组这茬?
但他忍不住!
张安平不提,那他提!必须要好好敲打一番!
“给我一个解释!”
张安平也没装糊涂,嘿笑着说道:“舅,我说我这是麻痹对手的减一加一,您信不?”
戴老板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安平,你倒是给我说出个花儿来!
“维新政府那边,现在的影响力已经降到了冰点,日本人对维新政府的这帮汉奸,基本上也是死心了,认为他们就是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而这帮汉奸现在也是惊弓之鸟,一个个都不想做出头鸟被打。”
“他们基本上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大民会经过上次的重创后,日本人也看不上了,根据我掌握的情报,日本人是有意将76号升格成为直属伪政府的特务委员会。”
张安平一本正经的说着理由——日本人有意将76号升格的消息是他编的,不过张安平有促进76号升格的打算。
嗯,也就是说,76号升格是他张某人的意思。
“这就是减一?那加一是什么意思?”
张安平咳咳了两声,不好意思的说道:“从重庆跑掉的日谍,八成都是我的人。”
戴老板:
“嗯?”
“嗯。”张安平弱弱的点头。
戴老板表示自己不想说话了。
他干特务这么久了,像张安平这样搞的,他没见过,真的没见过!
艰难的沉默了一阵后,戴老板问:
“日谍在渝的情报网,是你一手把持的?”
“没那么夸张,主要是顾慎言能干,兼并了多张日谍网络。”
“伱……你……”
戴老板“你你你”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早知道这样,他早拿日谍情报网刷功劳了!
不对!
他神色不善的看着张安平,这小子之前只是说把顾慎言派回来当双面间谍了,合着压根就没说实话啊!
想骂娘的戴老板话到嘴边生生忍住了,骂什么?以特工的角度来说,外甥的布局他妈是最合理的!
哼哼唧唧的了半天,戴老板说了一句酸溜溜的话:
“也就是我!你要是换个上峰,看谁能这么信任你!”
张安平赔笑:“本来就是局座您英明神武,换个人我顶多就是一匹能吃不能多干活的骡子。”
尽管知道这是马屁,但戴老板还是舒心道:
“哼,知道就好!”
甥舅两人都没提佑銘这一茬,更没提许忠义——这件事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孔家……现在差不多了吧?”
“您就跟中统吵架就行,剩下的不用管了。”
“好,我期待你的布局!”
戴老板深深的看了眼张安平。
……
中统跟军统“干”起来了。
原因自然是中统在侍从室打军统的小报告。
军统不干了,一口咬定佑銘是无辜的,佑銘不可能通日本人,一定是中统栽赃陷害。
两家吵的极凶,戴老板跟徐局长好几次险些在侍从室动手了。
侍从室这边觉得这件事不小,自然要派专员成立调查组进行调查——也是被两家吵烦了所致。
孔家慌了,因为佑銘可是他家捣的鬼。
孔家买通了中统的人,想让佑銘永远的闭嘴——徐蒽赠在孔家人眼里是一条狗,他们没当回事,但能执掌中统的徐局长,又怎么真的可能只是一条狗?
于是,买通中统的人被带到了调查组跟前。
孔家懵了,这时候更着急了,孔老爷都不得不亲自出马,想要调查组这边将孔家隐去。
可这件事涉及到两个情报机构,孔家想要在调查组中走后门,再怎么悄摸也避不开“两统”,这件事果然被捅到了大队长跟前。
大队长这下觉得不对劲了,孔家这是要干吗?
孔家这是要干吗!
查!继续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