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寄忱的气色很好,除了腿还不能走,其他地方没有任何不适,但他目前的状况不适合坐飞机,车子开往高铁站。
沈嘉念一再叮嘱司机开车慢点,怕颠簸到傅寄忱,他会不舒服,她还时不时问傅寄忱:“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寄忱摇头,然后笑了起来。
沈嘉念有些莫名,微微偏头问:“你笑什么?”
傅寄忱手肘搭在轮椅扶手上,该怎么跟她解释呢,就是这句“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让他想起自己以前总是问她这句话,现在轮到她问他,他觉得有些新奇。
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沈嘉念下意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傅寄忱说:“没有。”
“那你笑什么?”
“只是想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什么有意思的事,不能跟我说吗?”
“不是不能,是不知道怎么说。”
“哼,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你才不说的。”
“我发誓,不是你想的那样。”
两人低低的交谈声在车厢里回荡,不刻意去听也能听得一清二楚,瞿漠和郑翼都习以为常。这两人相恋多年,都快当爸当妈了,还是跟热恋时期一样,稀松平常的话题也能聊出一股甜蜜感。
*
到达北城是午后,刺骨的冷风吹来,沈嘉念竟有些许怀念。
回到云鼎宫苑的家,怀念的感觉更甚,沈嘉念忍不住感叹一句,还是家里舒服,每一方寸的空气都是熟悉安心的味道。
程锦早早把家里上下打扫一番,见到两人,喜极而泣道:“可算是回来了。”
沈嘉念跟她抱了一下:“让您担心了。”
“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还好吧?”程锦上上下下打量她,确定她没有瘦,脸色也没有变憔悴,心里顿时舒坦不少。
“我很好。”沈嘉念笑着说。
程锦转头去看坐在轮椅上的傅寄忱,抬起袖子揩了揩眼角:“回来就好。”
吃过饭,沈嘉念推着傅寄忱走向电梯,通过锃亮的电梯门,傅寄忱看到这幅画面,无奈道:“轮椅是电动的,其实我可以自己操控。”实在不行,他还能用手滑动轮子,怎么能劳累到她这个孕妇。
算算日子,孩子都七个多月了,再有两个多月,她就要生了。
沈嘉念倒是乐在其中:“我又不是不能动。”
电梯上行,在三楼停下,沈嘉念推着他走出电梯:“傅先生,你可以提前适应一下,等你老了,我也是要这样推着你的。”
傅寄忱:“……”
进了他们的卧室,沈嘉念停下,绕到他面前,微微俯身问:“你现在要洗澡吗?我去给你找衣服,然后帮你洗。”
傅寄忱的回答是自己操控轮椅,利落地转了个方向,跟赛车漂移一样丝滑流畅,朝着衣帽间而去,留给沈嘉念一个挺直坐着的背影。
沈嘉念追上去:“你不要这么别扭嘛,或许等我老了,身体没你扎实,还得劳烦你推着我呢。”
傅寄忱来了个急刹车,扭过头看她:“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沈嘉念一怔,她发现这个男人总是在某些特殊的时刻展露出迷信的一面,比如,不许她说有关自己的不吉利的话。
傅寄忱进了衣帽间,找到自己的睡衣,而后去往卫生间。
沈嘉念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边走边问:“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都是老夫老妻,不用不好意思。”
跟着他进了卫生间,沈嘉念帮忙调好花洒的水温,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你一条腿怎么洗,万一滑倒了怎么办?”
傅寄忱完好的那条腿从轮椅踏板上挪开,踩到白色的瓷砖地面,手撑着轮椅扶手单腿站了起来,瞬间比沈嘉念高出一截:“我不仅能自己洗,还能帮你洗,要吗?”
沈嘉念立马老实了:“那你自己洗吧。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叫我!”
傅寄忱笑看她逃走的身影,不忘提醒一句:“走路慢点,看着点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