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他就彻底将这一战交给林栋等将士,立刻返回长安。
要么,他干脆就当没见过这封信,继续在此坚持,充当这个吸引完颜统康的诱饵,一切都等到五天之后,大战结果出来以后再做定论。
然而,无论是哪一种,都有着巨大的风险与利弊,这也使得楚逸难以在短时间内做出决断。
在无法立刻做出决断的情况下,楚逸疲惫的闭上了双眼,陷入沉思。
他是真的没想到。
这本来应当是完颜统康应该面对的问题,结果却来到了他的头上。
犬戎可汗完颜阿骨打与文帝同样都是命悬一线,且国内同样是局势复杂,而偏偏他们此时又都在前线以命相搏。
可以说,此前摆在完颜统康面前的问题,已摆在了楚逸的眼前。
而无论楚逸会对此做出怎样的抉择,战争的进度也不会他因为他遭遇了如此困境就陷入停滞,反而是发展的越发激烈。
从林栋这里领取了军令,霍风自然清楚自己身上到底肩负着怎样的重担。
当他带领这大夏最后的五千生力军来到前线以后,他才知道这里的战况究竟有多么惨烈,同时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个任务的难度。
甚至,可以说,这根本就已不再是什么艰巨不艰巨的问题,而是在去送死!
“霍将军。”
此刻,在前线率领残军抵挡完颜统康进攻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楚逸任命为前线总指挥的托亚塔塔儿。
“犬戎人在这里集结了重兵,且都是完颜统康亲自率领的精锐。”
“不比之前那些疲惫的犬戎人,这些精锐在最初阶段根本就未曾踏入战场,而且在后勤上也得到了最多的补充,所以他们的状态也是最为优越的。”
“而最为致命的是……”
说到这,托亚塔塔儿微微一顿,语气沉重的说道:“这些人在近几天所使用的,全都是他们袍泽的血肉,这也就导致这些人如今已彻底丧失了人性,在作战的时候极为疯狂,战斗力非常恐怖。”
“而我军目前尚有不足两万人在这里抵挡,不过问题还是在这里。”
托亚塔塔儿扯过地图,用她那因长时间在前线作战而得不到滋养,已干裂的手指指向地图,然后抿了抿嘴唇,操着沙哑的嗓音说道:“这道隘口,在一刻钟前刚刚被犬戎人攻陷。”
“这里,原本是我部用来抵御犬戎人的主要防御地点,眼下这道隘口丢失,就等于咱们守卫的这条山道被攻破了关墙,尽管在后面我也做了各种布置拦截,但随着犬戎人的持续推进,此线全面失守也不过就是时间上的问题。”
“我不清楚林栋大帅是否有对将军明言,咱们这条战线对全局而言有着怎样的战略意义。”
“如果这条战线丢失,那么另外的几条战线将被彻底切断,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
“同时,犬戎人也可直接通过这条山道,直接杀到咱们的后方,威胁中军本镇,威胁太上皇的安全。”
“在交战的过程中,我发现犬戎人对夺取此山道的决心异常强烈,所以我估计,他们已经勘破了我军的虚实,打算孤注一掷。”
“而在此山道彻底沦陷以后,以我对犬戎人的了解,他们最大的可能,就是趁势冲杀到我军的后方,一举击破我部中军指挥。”
霍风听的表情无比沉重,他顺着托亚塔塔儿的话继续说道:“咱们的后方,眼下除了几千不能上战场的伤病,所有的战士都被我带来了。”
“倘若真被他们攻破了这里,恐怕我军将彻底溃败,便是主战场那边也将受到连锁反应,继而崩盘。”
托亚塔塔儿点了点头,面色沉重的说道:“步步紧逼,不留余地,这这个是完颜统康最为习惯使用的战略。”
霍风眉头紧锁,看着地图上那被托亚塔塔儿点出的隘口,问道:“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如此重要的隘口,为何会失守?”
面对霍风询问,托亚塔塔儿无言以对。
所有人都清楚,这道隘口意味着什么。
守住了这里,那么犬戎人兵力上的优势就无法展现出来,而且也无法继续向内部推进。
倘若将眼下他们困守的山道比喻成一座孤城,那么这座隘口就是城池最为紧要的城门。
可偏偏,拥有最多兵力,拥有着前线绝对指挥权的托亚塔塔儿,还是把这里给丢了。
托亚塔塔儿无言以对,但他身边的塔塔儿部族人却很是不满,立刻开口说道:“霍风将军,你根本就不清楚前线的情况。”
“那些犬戎人都知道这座隘口的重要性,所以他们在进攻这里的时候根本就是发了疯一样,用三比一、乃至是五比一,十比一的比例,生生用人命把这座隘口给堆了下来。”
“你可知道,我们为了守卫这座隘口,到底付出了多少牺牲?”
“便是连族长本人,她……”
“闭嘴!”
托亚塔塔儿神色不悦的打断了族人,对他怒叱道:“丢了就是丢了,哪来那么多借口?”
被托亚塔塔儿训斥了一番,那名族人虽还是满脸的不服,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霍风不是没上过战场的初哥。
在见这一切尽数看在眼中以后,他就知道,自己错怪了托亚塔塔儿。
如果犬戎人真就不要命一样对此地展开狂攻,生生用人命去添。
那别说时候托亚塔塔儿,哪怕是他们霍家的先祖霍无敌在世,也绝对受不住这座隘口。
毕竟,犬戎人无论是在兵力、战力等方面,都远超于大夏,而且这支被完颜统康亲自率领的犬戎军队,之前更是没上过前线,体力方面同样也是碾压了不知守了多久的夏军。
想到这,霍风不再纠结,他开口道:“托亚族长,本将来此,并不是为了督军、更不是为了问责,所以眼下还请族长配合本将,完成大帅交代的任务才是最为紧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