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从来未有的新戏(上)云县.卓珂月 ……(2 / 2)

买活 御井烹香 7168 字 2023-05-14

这候恰是饭点,院子里早坐满了人,张宗子便声地招呼起来,拿了手里的两个瓦罐过去,卓珂月拿了马口铁饭筒去打了两碗豆浆,拌粉一碗两文,荷包蛋一文一个,四十刚出头的杜姆姆身量很矮,一米五不到,手脚却很麻利,抓了两抓米粉,放到竹做的漏勺里去入锅,马口铁做的薄片勺舀了一块拇指小的猪油放在碗里,瓷调羹不断地往碗里泼酱油、榨菜碎、虾米干,因为是老客,知道他们的口味,也各自加了一点醋。

荷包蛋是早做好了的,泡在卤汁里,筷子夹出两个来,剪刀剪成条铺在碗底,漏勺一提,在锅边上磕了两下滤水,米粉倒入碗中,蒸腾的白雾中满满当当的一碗猪油拌粉便做好了,这才分别倒入瓦罐里虽是外带,也要在碗里过一遍,示意没有偷工减料。

两个瓦罐放到篮子里,卓珂月拿豆浆筒回来了,两个人打道回府,张宗子把瓦罐往餐桌上一搁,回头又去找郝君书瓷瓶两人早饭钱这样是各五文,若是在杜姆姆的摊子上要加辣椒酱,额外还要再多一文一碗,给的份量还不如自挖的,搁多少搁多少,张宗子自从做采风使以来,子越过越实惠,一二百两银子,从前压根不看在眼里,现在虽仍方,但却也是一文钱的账也要算个清楚才舒服。

两个年轻人都吃一点辣,那红油倒在粉上,拿筷子一拌,白生生的粉立刻染成了深褐色,又泛了一点辣椒酱的红,猪油的香完散发出来,那一小块猪油化完了,化作粉身上油润润的反光,还有窜入鼻中的异香,深褐色的榨菜碎夹剪成一段一段,红红白白的荷包蛋,两个人二话不说,都先夹起一筷子,塞进嘴里,只觉得在嘴里一晃便滑进喉咙里,如此连吃了两筷子,方才有闲心来品鉴味道,卓珂月道,“买活军处的米,口味不太好,米粉的滋味倒是差不多。”

张宗子笑道,“凡是打了粉来做米粉、土豆粉、红薯粉的粮食,品质都不用太好,你没吃过土豆粉,那也好吃的,我在鸡笼岛吃过几次,白生生的,又软又滑,偏偏很有嚼劲,久煮不烂,和这个比又是不的风味了。”

“宗子,你现在是满嘴都谈生产,谈农事,再和从前不一样了。”卓珂月也笑了起来,不无打趣地说道,“你这是买化得厉害。”

“我还嫌你买化的速度不够哩”张宗子便瞪眼,有些急地分辩了起来,他虽晒黑了,但睁圆眼还是有些天真的样子。“我们写的新戏,总觉得味儿不对,唉这戏的框架立意若打不好,恐怕是不让六姐满意,又要被沈人给比下去了若是他们后发先至,我们之江人的面子往哪里搁呢”

这说的是报社沈编辑一亲眷,张宗子在鸡笼岛接受了谢六姐写一些适合活死人的新戏这个任务之后,便写信把卓珂月找来了,但因为他之前一直在鸡笼岛,不便构思,回到云县一看,沈编辑人来了一队,帮她赚足了政审分不说,他们竟也自发成立了一个戏曲社,正在埋头写新戏呢

虽并非官方示意,起步也比张宗子、卓珂月要晚,但胜在人多,而且他们也有通天的门路又还有女娘在写,这肯定是投合六姐胃口的,而且速度还快,张宗子上次去刺探沈编辑,沈编辑说起,概已是快完稿了,正在找戏班子。而这就让张、卓组合在进度上为落后了,怎让他们不急呢

吴江沈、叶,都是世代书香的名门,在戏曲上名声更盛,说到写戏,张宗子和卓珂月在名声上真不占么优势。卓珂月虽也是仁和卓氏的名门,但卓在他以前,也没有么有名的戏曲。而沈编辑之父便是吴江戏曲宗主,论江湖地位岂是一般人比张宗子这里,只占了一个优势,那就是他人身处周报体制内,有采风使这个职务在,素材的来源是要比沈更广泛,不过也因为素材太多,光是故事框架就卡了一个多月,迟迟未定稿。

一开始,卓珂月的是写一个常见的战乱重逢的子,认为这在买活军处是非常有市场的,应当受到百姓们的欢迎,因为此地的确饱战乱,却被张宗子否决“这里上次遭兵灾都是二十年前了,买活军出兵动静一向不,而且也不掳掠百姓,哪来的战乱再说,因战乱而分离,军队岂不是成了奸恶有你这样的吗,受六姐的吩咐写戏,把她的兵写成奸角”

啊卓珂月在买活军这里毕竟尚短,很多事上思维方式还是转变不过来,闻言也是一阵尴尬,又矫枉过正,提出不如改编我在买活军做水兵,张宗子也不意“这个对舞台要求高,六姐希望找那种田间地头也演的,就社戏那种,不需要太多的头,而且剧情要让村里人也感兴趣,村里人又没当过水兵。”

卓珂月倒觉得村人即便没当过兵,对水兵的生活也一定是好奇的,不过对道具的限制,的确让水兵戏受了影响,来的框架这就又废了,如此已浪费了好几个故事。现在新故事只确定了人物身份,要是个农妇出身的女娘,又高又壮,到底是么样的职业,有么样的故事,都还没好,更还有一点显的劣势,那便是卓珂月在音律上虽有天分,但并不自信和沈君庸这样的韵律比较。

“如今沈的戏曲社,南音素来是强项,北曲也有沈君庸这个兼两之的,到候新戏出来,即便我们的立意更好,光听唱腔也是不如他们的。”

今张宗子不出门采风,卓珂月也要下午才上班,因为要写戏的缘故,他这阵子不上了,吃完了拌粉,一边喝豆浆,他一边就和张宗子分析道,“还是要先刺探清楚,到底他们是南音还是北曲,若是写北杂剧,那我们就写南曲,他们若写南曲,那我们就写北杂剧怕就怕他们写南杂剧,那我们就真没么路走,恐怕是要输了这第一筹了。”

卓珂月虽年少自负,但不至于自欺欺人,晓得论音律是不如沈君庸的,说到这里,也不由叹道,“唯一胜过的,便只有故事,就这还要抓紧,我听君庸兄说,叶仲韶已给冯老龙写信了,他若一来,故事上我们还有么路走冯老龙的传奇故事是不消说的了”

说来说去,张宗子和卓珂月,不但年纪较轻,积攒不足,而且人数也少,不像是沈一帮亲戚互帮互助,卓珂月也不由催促张宗子,“平子、介子等人,何来便不一起写戏,摇舌鼓吹也可壮些声势,我这里也要给写信了,如没有帮手,我等几乎必输无疑”

说到拉人,张宗子原是一脑门晦,他为了此事,不惜拉下面子哀求沈编辑传授心得,可是沈曼君的办法他用不上张对他在云县的踪一清二楚,不过今说起来他很轻松,“快了快了,上回信来,说十月里就安排动身,非但兄弟们来,连姐妹侄女们都来一批,应该直接到榕城定居上课,房子都买好了我们估计过段间也会跟船队一起迁移到榕城去。”

一方势起之初,肯定伴随不断的迁徙,云县这里的地盘有限,盛放不下,也是的共识了。卓珂月点点头不以为意,这才有了一丝欢喜,“第一戏是赶不上了,如此还赶一赶第二戏,或许和沈人比比。”

“第一戏也未必就不比了。”张宗子把杯子里又香又甜的豆浆喝完了,这才慢悠悠地说道,“珂月,我这几一直在一件事音律格调不如,要不,索性就抛却了,不要我们写一出无格律的戏,你说怎么样”

卓珂月疑惑道,“你是说,如临川派一般,以意趣神色为主,四者到,或有丽词俊语可用”

“不不,便是连音律都不要了”张宗子摇了摇手,边边说,“不唱了至少是不以唱为主了,都是宾白就仿若说白话一般,来讲一个故事就叫它白话剧,你道如何”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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