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和别的事情不同,别的事情可以将就,一时做不到,便从次一层慢慢来,即便损失少许,家底厚也能承担得起。但这件事是不能这么想的,因为两地距离极远,运送一次非常耗时,药量一定不会小,所以这件事不能有意外,只要有一次意外,那就没有之后了,所有人都会死,活下来的人即便有也决不能形成一股势力。”
谢向上严肃地望着黄贝勒,同时也看着旁人,仿佛要确保他们都吃透了自己的话,在脑海中描绘出那种惨绝人寰的景象。黄贝勒仰着头,入神地听着,甚至微微地张大了嘴,又是震惊又不禁神往,一面为这样炼狱一般的想象而颤抖,一面却又不禁描绘着敌人在烈焰中哭嚎的景象,深深地为之神往:
一直以来,在和敏朝的争斗之中,建州就受困于火器的匮乏,他们往往是在巨石砲下哭嚎恐慌的那一方,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也非常向往火器,对火力有种多多益善的狂热崇拜,一想到自己——虽然艰难,但却终于得到了买活军的许诺,有了拥有这种药火的希望,黄贝勒就感到自己打从心底兴奋起来,充满了干劲和憧憬。
受不了苦难的人,淘不出金子,买活军不可能轻而易举地就把这样的东西交给他们,不怕要求多,只怕没要求,他们虔诚地点着头,表示自己绝对明白了买活军的意思,也必定会把这些叮嘱牢记在心。甚至就连孙初阳也不由得保证了起来——而一向在意敏朝体面的孙阁老都没有制止他。
谢向上见所有人都听进去了,方才续道,“这样的只队伍,总人数要在五百以上,才能保证砲兵队长期保持战斗力——要计算进伤亡率,还要安排出修砲的工匠队来,你还需要有人采矿,需要基本的工业水平去造车床,因为螺丝总要实现自产的,否则,一种螺丝缺货的话,补货时间要长达两年……
这五百人,我们提供不了,必须由女金出人来买地学习。因为这种水平的工匠和士兵,在我们买活军内部也是精锐,炮兵的要求是极高的,一千个兵都养不出一个炮兵来,我们不可能把这样的部队派去千万里之外,一去就是十年八年,甚至永远都不能回来。”
是真的自信啊,这样的屠龙术,都敢教给前阵子还在敌对的外藩?买活军偏偏就这样做了,他们似乎根本不怕别人来学,只怕他们学不会。在数字上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小细节都算好了。
“建州士兵大部分都是文盲,便是平时聪明,也未必有立刻头脑,要培养出五百个这样的精锐人才,就得让五万人接受基础教育——百里挑一嘛,这五万人里大概有五千人能到中级班一半的水平,再考出五百个素质最高的,学习后续的课程。
要用五年到六年的时间,才有希望把砲兵队打造成型。其实我们还建议最好全军都能看懂安全手册,要有安全意识、服从意识,以及新的,能适应炮火和步兵协同的战术意识……”
别说建州诸人,就连一直在默默屈指计算的孙稚绳,都忍不住插嘴了,“这改变也着实太多了,简直是大动筋骨!就是我们敏军这里,背靠京城,坐拥边军千万,只怕也满足不了如此繁多的要求,难道黑药火真的不敷使用,必须要用这种几乎用不了的新药火吗?”
这话有些拗口,但谢向上是听懂了,他冲孙稚绳温和地微笑了一下,但回答的语气是十分坚定的。
“其实,就是黑药火,也需要这些素质啊,否则,又怎会有王恭厂的事故呢?只是黑药火威力小,犯错的余地相对多些,可随着战争的发展,它也迟早会对士兵的素质提出要求的。
这东西的威力,能够轻易地改变战争的结果——以后,战争将进入药火时代,孙大人,这种改变已经开始了,在改变战争之前,这东西会先全面地改变使用它的军队,谁先完成改变,谁就已经赢得了战争。”
谢向上笑着说,“再说,谁说它就用不了呢?这世上至少还有一支军队可以自如地使用这种新式药火——那就是我们买活军啊!使用它的前提虽然又多又繁琐,但买活军却都能满足,所以,我们也就拥有了战无不胜的信心。谁先拥抱药火,谁就先赢得了战争,孙大人,黄贝勒正是完全明白了这个道理,这才宁可远走欧罗巴,也要得到这样的好东西啊!”
见孙稚绳似乎仍有些不赞同,他笑道,“那我就换一个说法吧,我提出了这么多苛刻的要求,黄贝勒仍无退意,您说这是为了什么呢?黄贝勒,如果买活军一切援助全都照旧,却不给火砲的话——就不说劳师远征欧罗巴了,就说最近的卫拉特盟……你觉得,拥有这些条件的建州,能把卫拉特打下来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