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岁倒是出奇地耐心,态度也十分友好,李启找什么话茬她都接,全程笑意盈盈,一副包君满意的样子。
虽然这样的林岁岁实在怪异,但是李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林岁岁倒是比先前让他感觉舒服多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李启,突然说道:“林姑娘对那些孤儿倒是很好。”
林岁岁听此,没由来的紧张起来,其实她的直觉一直告诉她,李启与城南孤儿庙必然有什么渊源,而这个渊源将极有可能成为她反杀李启的机会。
她虽心里敲锣打鼓起来,可表面却依旧平静道:“李公子不用因为昨日误会了我而愧疚,还请我到此喝茶,我只是见那些孩子孤苦无依,偶尔去看看他们而已。”
李启无言,林岁岁也沉默着。
正当她以为茶局大概就要这么散了,李启却陡然开口,说道:“林姑娘既然觉得他们孤苦无依,何不带一个回去养?”
林岁岁属实有些震惊,她不明白李启明明是个连名字都会不自觉注意礼数的人,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不合情理的问题。不过她又想到,李启勒索她都不在话下,能这么冒昧地问又好像合情合理。
她斟酌着,按着所想的,试探性回答道:“李公子说笑了,且不论我是个尚未嫁人的女子,该不该养,即便我硬是养了,我也很难保证足以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如果连最基本的照拂我都难以做不到,那更像是害了他们吧?”
李启那双眼睛第一次在林岁岁看来有些晦明难懂,但是那个似有似无的笑意,倒是让她笃定。
“看来李启是满意这个回答的了。”她心里打着算盘。
随后,她几乎是马不停蹄般到郡王府去找到了方云祁。
方云祁虽然很疑惑她为什么要盘问李崇丞相的家事,但还是把所知的尽量告诉了林岁岁。
林岁岁听了半天,没听出什么,便直接了当地问方云祁道:“他家里有没有和孤儿庙扯得上关系的事情啊?”
方云祁听此讶然了一下,略加思考,回答道:“孤儿倒闻所未闻。我倒是听和李崇交好的张仕宏说过一件事。那日他喝大了,便在一群朝臣面前混说,李崇之妻无法生育,不知上哪突然给他找来两个幼婴,硬说是李崇的亲生儿女,实则半分不似。”
林岁岁皱眉道:“这样的话能当真吗?”
方云祁笑道:“原我也是不当真的,只是那李崇的脸黑得着实难看。”
林岁岁惊讶道:“那倒有几分可信了。”
方云祁皱眉:“你到底要干什么?前面是问李启,后面又问李崇,到底什么事?你这次不要想含糊过去,说清楚。”
林岁岁为难道:“我不能说啊,但是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方云祁看着林岁岁拧巴的脸,半晌,无奈叹气道:“唯命是从。”
最后,在林岁岁的强烈要求下,方云祁被迫走马上任,带着她逛遍了李崇的老家,慕义。
几番询问,核对过后,林岁岁终于看到李崇的老宅。这所慕义大宅早已成荒,过眼之处倒显得阴森恐怖起来了。
“他的宅子怎么这么荒凉?没人管么?”林岁岁疑惑道。
“李氏到了李崇这一支原本就是人丁稀少,而且李崇是后来发迹,约莫全家迁去金陵以后这里就疏于打理了吧。”方云祁打量着这里地回答道。
两人又经过一番询问排查后,证实了那张仕宏所言非假。所以李启极有可能就是那李夫人从孤儿庙找到的孩子,可这算什么把柄?别说李崇自己心里明白清楚,就连自己这样的外人都能探得一二。林岁岁感觉失落不已。
可一旦思及李启那个眼神,林岁岁总感觉此事不会那样简单。
她以哀求般的眼神看向方云祁,方云祁点头后,林岁岁倒是不经意雀跃起来。
方云祁见此倒是笑得有所深意一般,说道:“你这算在利用我么?”
林岁岁笑道:“我和阿祁这样熟,怎么能算利用?”
听此方云祁倒是突然扶着她的肩,认真道:“那我们这么熟,月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秘密呢?”
林岁岁被方云祁突如其来的一下弄的呆愣了一阵,当看见他那双亮到仿佛要灼伤自己的眼睛时,不自觉别开脸,小声道:“主要是,这个秘密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能说的。”
林岁岁说完之后又感觉到内心酸楚起来。她已经好多天没见过那个人了,他约莫还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她为这件事担心成什么样子,更不知道虽然是他性命堪忧,但是焦头烂额的却是自己这个蠢人。明明就不想管他了。
方云祁察觉到林岁岁的眉头越来越紧皱时,缓缓放开了她,轻声说道:“是这样的话,那我也不问了。你不要皱眉,我随时待命效劳,不收一分一毫的报酬。”
方云祁说完便要来抚平她的眉目,她一时间躲也躲不掉,只能故作镇定般让他替自己抚平皱起来的眉毛。可当他手指上的薄茧轻轻触碰着自己的时候,她还是不得不感觉到脸颊发烫起来。
“其实,阿祁有什么不好呢?”她心里仿佛在问自己般。
跑了一日之后,林岁岁回府后终于累倒在沈年年的床上了。
沈年年问道:“你和方云祁出去干什么了?给你累成这个样子?”
林岁岁懵了,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和阿祁出去?”
沈年年意味深长笑道:“是啊,阿祁呢,全城人怕是都知道吧。那可是南梁的一块玉璧,出门带个姑娘,谁不津津乐道。”
林岁岁反击道:“哈,笑死,你跟方衔安的事情咋没穿?”
沈年年没料到林岁岁会这样说,嘟囔起来:“那能一样吗?方衔安他,他,他比较低调!”
林岁岁更是笑得欢,说道:“你看你说话那样子,你自己都不信吧。要我说肯定是方侯平时就喜怒难判的样子,除了个别不怕死的,谁敢招他。”
看着林岁岁也摆出来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自己,沈年年反嘴道:“又不是我主动追求他,他主动追的我好吗?你说他那个样子又那么有钱,拒绝他会折寿的!”
林岁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道:“救命啊,你还挺有道理的。”
沈年年倒略微认真地说道:“你要真觉得有道理,你就别推拒方云祁了吧,我真为他举大旗,至于朱虞,也帅,但是真不合适你。”
林岁岁也收敛些说道:“可是你知道吗?阿祁也姓方,你说他看着是喜欢我,但到底也看不明白他是不是喜欢士族。”
沈年年说道:“不能,你真的碰到这种个人的情感问题,就会很笨。他对你的喜欢肯定不是这点东西的事情,你说,他先是一个军旅之人,却对你这般细致,你看看那个木雕小人,他不是成日里记着你断然刻不出来那东西。再者他这样的条件,找个什么样的女子不简单,哪怕你后面有一整个士族陪嫁,人家今日之景,也不至于贪图你这么个动不动就冷脸又难伺候的主儿。”
沈年年见林岁岁不语,接着道:“除非,你那日就只是说说,你心里还放不下朱”
林岁岁一本正经打断道:“我也觉得阿祁很好,那你以后可能会叫我婶。”
沈年年愣了一阵,反应过来后不禁笑得前翻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