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浩然庆幸此时屋里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他红着脸,难为情地说:“娘,亲事已经不成了,我们先回家再说吧。”
梁浩然的娘顿时就不干了,一把甩开了梁浩然,嚷嚷道:“这是咋回事儿?他们不愿了?为啥啊?嫌弃咱们穷?!”
梁浩然快速扭头瞥了暼窗外,发现林首辅与陈夫子已经往这边走过来了,他低声哀求道:“娘,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梁浩然的娘猛地啐了梁浩然一口,骂道:“你咋这么窝囊废吗?说好的上门来提亲,他们怎么能不同意呢?!端什么架子呢?!真当他们家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闺女多金贵呢?!”
梁浩然的爹扯住自己的媳妇,低着头叹气说:“拉倒吧,民不与官斗,咱们自己认倒霉算了……”
梁浩然的娘拍着大腿跳了起来:“我才不认倒霉呢!咱们也不能算民吧,浩然已经是秀才了,见到县太爷都可以不跪,怎么来到林家让人看不起成这样?!浩然,你跟我走,带我见见那个娇小姐,我倒要看看她作什么妖呢!”
此时,一个小厮掀开了帘子,林首辅带着陈夫子走了进来。
林首辅皱眉,问:“梁浩然,出什么事了?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在这里嚷嚷。”
陈夫子在林首辅后头,向梁浩然使眼色,让他不要给海陶县县学丢人。
梁浩然赶紧看他娘,却看见他娘已经向林首辅扑了过去。
小厮挡在了前面,用脚挡住了梁家母亲的脚。
梁家母亲顺势趴在了地上,伸手拽住了林宏盛的袍角,像是唱戏一般哭诉道:“你们林家怎么狗眼看人低啊,我儿子哪里配不上你侄女了?!你们为啥要棒打鸳鸯?!你们这是仗着势力欺负人……”
梁浩然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快步上前搀扶起他娘,乞求道:“娘,我们夫子也在,你快别闹了!”
梁家母亲抬头,看见陈夫子,爬行过去搂住陈夫子的腿哭喊:“你是读书人,你给我们评评理!”
陈夫子能进趟林府,与林首辅当面交谈,觉得林首辅很是礼贤下士,这是他这个教书先生能吹一辈子的事情,是他们海陶县的荣耀。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学生的家人能给他这么丢人!
丢死人了!
陈夫子想不通,怎么敢有人撒泼撒到林首辅家?!怎么敢的?!
林宏盛镇定自若,问:“梁浩然的母亲,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哀痛?可是在海陶县遇到了什么不公?你说出来,老夫或许能为你做主。”
陈夫子其实也没听明白梁家婆子在闹什么,他忙抬腿甩开梁家婆子,安抚道:“对,林首辅才是读书人中的翘楚,他是探花出身,又平易近人,你有冤屈只管跟林首辅讲。”
梁家母亲愣了愣,不是谈亲事吗?怎么林宏盛当起青天大老爷来了?!
梁家母亲心一横,麻溜地起身,叉着腰说:“那我可就说了!欺负我们的就是林家!你们答应把闺女嫁给我们,怎么又变卦了?!你们当官的就能说话不算话吗?!”
陈夫子愣住了,梁家娶林家闺女?这不是不自量力吗?实在不般配啊!
陈夫子觉得这婆子十有八九脑子有点病。
林宏盛哑然失笑:“你弄错了吧?我有两个女儿,长女已经出嫁,是龙虎将军的夫人,小女儿今年十二岁,还不到议亲的年龄,怎么可能答应把闺女嫁给你家儿子?”
梁家母亲不顾自己儿子的拉拽劝告,扯着嗓子喊:“不是你闺女,是你的侄女,你们林家的四姑娘!”
林宏盛显得很是惊讶,说道:“竟有此事?我怎么不知道?余进,你去将三老爷请来,我问问他。”
陈夫子急得不得了,他事先不知道梁浩的娘是个疯婆子啊!
陈夫子苦口婆心地劝说梁浩然将他娘带走。
可是,梁浩然的娘此时像是过年时待宰的猪,十个人都按不住她。
最主要的是,林宏盛不让人对梁浩然的娘动手:“诶,陈夫子,梁浩然,你不要拦着她,俗话说理不辨不明,若是其中真有什么误会,说清楚也就是了。梁家母亲,你别着急,在一旁坐着歇会儿。来人,重新上茶。”
林宏盛的泰然自若、心胸宽广,着实令陈夫子佩服不已。林宏盛的涵养,更加衬托得梁浩然的娘粗俗蛮横。
很快,林宏威就来了,林宏威唤道:“兄长,有客人在啊?”
林宏威与在座的人打了招呼,显得很是平易近人。
林宏盛阻止了众人向林宏威行礼,放下手中的茶盏,问道:“三弟,梁浩然的母亲说,你答应将侄女嫁给梁家?”
林宏威愕然愣了半天,瞠目结舌问:“没有啊,这话是怎么说起的?绝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