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下来, 黄沐三人上起课来愈发有模有样,甚至从中感受到了几分乐趣。
当她们从“被迫做这件事情”转为“积极主动做这件事情”时,她们身上迸发出了更多的热情。
而这种热情, 是可以感染到其他人的。
比如说那些原本不太敢找她们问问题的学生, 现在都不会再有这种顾虑了。
黄沐三人也愈发适应了“老师”这个角色。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一晃眼的功夫,女中迎来了开学季。
她们这一批人入学的时候,全国沿用的还是旧学制,所以她们要读四年中学。眼下是她们在女中的最后一年。
开学之后, 距离三月之期就不剩多少时间了。
明明应该高兴才对,但想起这件事情时,不知道为什么,黄沐三人总觉得心里有些提不起劲。
这种不得劲的感觉,一直从开学持续到了最后期限。
当三人站在讲台上,看着下方那些学生的面庞时, 她们
她们竟然有点舍不得告别这个讲台。
明明这里狭小、昏暗。
女中任何一间教室的任何一个讲台, 都要比这里宽大、明亮,但她们就是更喜欢站在这里。
程芙对吉白晴说:“这段时间, 你总是忙着扫盲班的事情,跟环洋轮业的二公子出去的次数比以前少了很多。以后你就能有很多空闲时间能跟他出去玩了。”
原以为这句话能让吉白晴高兴一些, 谁知道在听完这番话后, 吉白晴的神情更难过了:“……我好像知道问题的答案了。”
程芙:“什么问题?”
吉白晴道:“我之前问叶鹤栖,她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现在我有点明白了。”
当她被环洋轮业的二公子带出去玩时, 她是很高兴的。
但这种高兴很脆弱, 脆弱到很容易因为某些事情就变得患得患失。
那时的她, 像一株攀附大树而生的菟丝子。
当她站在这三尺讲台上,将那些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东西教给众人时, 她也是高兴的。
这种高兴,透着勃勃生机,于是连带着她的生命也被滋养了。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成了一棵树。
一棵矮小,瘦弱,却不需要攀附别人的树。
而且,在她忙于自己的事情后,她能明显感觉到,二公子来找她的次数变多了。
在吉白晴陷入沉思时,黄沐道:“行了行了,累了三个月,终于能够休息了,你们还不高兴吗?”
程芙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之前被你压着履行承诺的时候,我觉得很难受。现在终于把那什么鬼赌约履行完了,我也没有觉得有多开心。”
黄沐沉默,被程芙戳中了心事。
吉白晴环顾四周,奇怪道:“叶鹤栖他们呢,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他们居然也不来旁听我们的最后一堂课,是不是太过分了!”
“说谁过分呢?!”就在这时,叶鹤栖的声音从屋外传进来,“明明是你们三个一直待在屋里不出来,我们大家都在外面等着呢。”
“就是,快出来快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就走了啊。”桑佩珍也在旁边跟着起哄。
黄沐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急忙走出屋子。
就在她们推开大门走出屋子之时,“砰”地一声,沈润书拉响了自制的礼炮。
碎报纸漫天飞舞,洒了三人满身。
三人都顾不上拍掉身上的碎报纸,目光直视前方。
几张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放着自制的蛋糕,旁边还有一堆小零食和水果,甚至还有三朵用布料制成的花朵,分别是凌霄花、荷花和月季。
叶鹤栖、桑佩珍和黎溯就站在一旁。
叶鹤栖将三朵花分别塞进三人手里:“花是我娘帮忙缝制的,蛋糕是你们教过的一个学生帮忙做的,零食和水果是我们四个凑钱买的。怎么样,喜不喜欢,感不感动?”
黄沐心中的感动都被叶鹤栖最后那句问话破坏了。
她嫌弃地想: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直接将“感不感动”这句话问了出来。
吉白晴和程芙高兴地走到蛋糕面前:“这个蛋糕是由我们来切吗?”
“对,刀给你们。”黎溯将刀递给两人,刀尖对准自己。
“黄沐,黄沐,快来切蛋糕啊。”吉白晴连忙喊道。
程芙也道:“你再不过来,我们就不等你了。”
“别催别催,我这不是来了吗。”黄沐将花朵小心收好,这才走到蛋糕前,与吉白晴她们一起切下
分好蛋糕之后,几人直接端着蛋糕,抱着零食和水果,并排坐到了门前石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