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有姚容睡在旁边,这一晚上,阿溪没有做美梦,她想起了很多在绝仙阁的欢乐时光,最后是在姚容的敲门声中醒了过来。
“厨房里熬了小米粥,你洗漱好之后就喝一点。”
阿溪昨晚没喝什么酒,姚容没有给她熬醒酒汤,就简单煮了些小米粥让她填填胃。
一碗热乎乎的粥下肚,阿溪果然舒服了很多,跟姚容说她昨晚又恢复了一点记忆:“我们收拾些东西,尽快启程回绝仙阁吧。”
姚容无奈又好笑:“再急也不差这几天时间。我想着,等你的记忆完全恢复了再说。而且你在清风镇义诊了几个月,突然离开,总要和镇上的百姓打个招呼,不然以后百姓突然生病了,找不到你这个人,可不是干着急吗。”
阿溪拍拍额头,她真是给急晕了。
今天刚好是义诊的日子,在给病人把脉、发放风湿药膏的时候,阿溪将她要离开这里的消息告诉了病人。
原本安静的队伍顿时炸开了锅。
“小大夫,您不是在咱们清风镇上买了院子吗,怎么还要搬走啊?”
在他们看来,只有想定居在此地,才会特意买房子。
“对啊对啊,小大夫,是不是咱们镇上有人惹您不高兴了?如果是的话,您跟我们说一声,我们这就去把人押过来,向您赔礼道歉。”
阿溪连忙道:“没有没有,没有人得罪我,我只是有些事情要处理,必须得离开了。”
病人们互相看看,其中一人叹道:“您要是走了,以后我们生病,就没办法轻松看病了。”
“是啊,还有风湿药膏,等我们用完了手里的那些,可要怎么办啊。”
还是一个年长许多的老者听不下去了:“你们这么抱怨,不是让小大夫为难吗。”
“小大夫心地好,愿意在我们这里义诊三四个月,已经帮了我们大忙。她年纪还小,未来还长着呢,你们总不能拘着她,让她一辈子都待在咱们这个小地方。占了便宜,就偷着乐吧,没有占一辈子便宜的说法。”
老者在镇上应该颇具威望,这一番话,说得不少人都面红耳赤。
他们承认,他们在说那些抱怨的话时,都有自己的一些私心。
只是大家都比较淳朴实在,当这点儿私心被戳破时,就格外羞愧。
阿溪感激地看了老者一眼,才起身道:“我很喜欢清风镇的风土人情,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但很遗憾,我有必须离开的理由。”
“至于风湿药膏,大家放心吧,在我离开前我会安排好的,一定不会让大家缺了药膏用。”
随着这些病人各自散去,阿溪要走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清风镇。
只是有老者的话在前,大家都不好再来跟阿溪说些什么,不然倒像是故意打感情牌,阻挠阿溪离开一样。
但不说,却都用行动表明了他们对阿溪的不舍。
门口堆放的瓜果蔬菜和鱼虾越来越多。
无论阿溪怎么跟大家说,第二天醒来,门外还是摆满了食物。
凭阿溪和姚容两个人,是绝对吃不完的。为了不浪费,她们只好将这些东西拿去分给邻里。
在姚容的建议下,阿溪采了足够多的草药,选了一个合适的日子,让有需求的百姓过来,她会手把手教他们怎么制作风湿药膏。
这种办法虽然不是十全十美,但已经是能想出来的比较好的办法了。
对阿溪这个常年沉浸医术的人来说,制作风湿药膏是一件轻轻松松的事情,但对老百姓来说可不是。
单是教他们认全草药,就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不过这种忙碌,也冲淡了记忆恢复的痛苦。
阿溪消化记忆的速度越来越快。
等老百姓都掌握了风湿药膏的制作方法,也到了姚容和阿溪离开的时候了。
天边泛起一线鱼肚白,晨曦懒洋洋投落在未醒的镇子上。
就像是简单出一趟门般,姚容和阿溪没有带太多的行李,身上最重的,除了那些医书,就是那一盆被精心照料着的萱草。
“我们走吧。”姚容说。
阿溪站在门口,视线最后一次扫过院中的一草一木。
之前移栽过来的花花草草,基本都存活了下来。要是等到明年春天花开了,院子肯定会变得很漂亮。
只可惜,她没有机会欣赏了。
“娘,走吧。”阿溪亲自给大门落好锁。
“要是舍不得,以后每隔几年,就来这里住上几个月,全当散心了。”
阿溪这才笑起来,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许多:“这个主意好。”
因为阿溪不会骑马,再加上快要入十二月了,姚容和阿溪商量过后,决定跟着镖局的人一起北上,她们现在就要先赶去城里和镖局的人汇合。
姚容和阿溪刚拐入一条街巷,紧闭的院子突然传出动静,有中年男人一边打开门一边跟家人叮嘱道:“你快回去休息吧,现在天还早,你的病才刚……小大夫!?”
“什么?小大夫来了?”
妻子快步走到男人身边,瞧见阿溪和姚容那副远行的打扮,妻子脸上的惊喜凝固了。
男人用手肘撞了撞妻子。
妻子回神,朝阿溪挥了挥手:“小大夫,再见。”
阿溪笑道:“再见。”
又走了百来米,王老五家打开了门。
当看见阿溪和姚容后,王老五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就静静站在那里目送着她们远去,像是在目送着自己的亲人远行。
阿溪还看到了那个在下元节送她木芙蓉的黝黑少年:“谢谢你送的花。”
少年惊喜地“啊”了一声,显然没想到阿溪还记得自己:“你喜欢就好!”
等来到集市的时候,阿溪遇到的熟人就更多了。
他们没有阻拦她离开,只是笑着跟她说再见,却让阿溪无端增添几分不舍与留恋。
辰时正,姚容和阿溪顺利赶到镖局。
镖局对于阿溪的加入,那是求之不得,压根就不收她们的路费,只希望路上有人生病的时候,阿溪可以出手诊治。
阿溪当然没意见。
至于阿溪旁边的姚容,不少人都忽略了,只以为她是捎带的。
当然,镖局的人都知道姚容是阿溪的娘亲,就算看在阿溪的面子上,也不可能会亏待姚容。
姚容私底下跟阿溪开玩笑:“我都是沾了你的光。”
这一路还算顺利,只是,越往北走,天气越来越冷,积雪也慢慢变得厚重。
镖师几乎都是南方人,从来没经历过北方的冬天,不少人都病倒了。
还好有阿溪在,这才没出什么大问题。
这天,镖师们正行走在路上,负责押镖的总镖头突然神色一肃,让人赶紧调头,暂且退后一里地。
“总镖头,发生了何事?”阿溪掀开马车帘子,问道。
总镖头皱眉道:“阿溪大夫,前面有很新鲜的打斗痕迹。看那痕迹的深浅程度,双方都不太好惹。我们还是先避开为好。”
与阿溪同坐在马车里的姚容缓缓睁开眼睛,握住一旁的长剑:“怕是避不开了。”
总镖头心头一跳,抬眼看去。
原本空无一人的前方,再次出现几道身影,像是几个黑衣人在围攻一个中年男人。
被围攻的中年男人浑身鲜血,出招的动作越来越慢,明显疲于应对。
像是发现了镖局一行人,有一个黑衣人脱离队伍,向镖局杀了过来。
总镖头脸色大变,刚要招呼其他人应敌,姚容已走出避风的马车,身闯入风雪之中。
“阿溪大夫,你娘她……”
“这些天,我和我娘都多亏了总镖头照顾。这点小麻烦,就让我娘出手吧。”
总镖头愕然,知道自己彻底看走眼了。
原以为阿溪大夫的娘是个捎带的,结果他们这些镖师才是捎带的啊。
等总镖头从认清现实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再看向前方时,他的眼珠子险些要瞪出来。
那些一看就不好惹的黑衣人呢?
那个被围攻的中年男人呢?
怎么全部都倒下来了!
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到底错过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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