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观本佛龛,可以看到在较小的体量上,实现了对最高等级宫殿建筑的精准再现。其工艺之精湛,令人叹为观止,制作难度与耗费人力均非比寻常。佛龛主要构件如柱、枋、梁、檩等在造型、比例、交接关系上均完全模仿建筑实物,全部为缩比制作、拼接而成。各处构件的细部做法亦极其精湛,特别是最为复杂的檐部结构,斗栱的斗、栱、昂、耍头均为分件制作,包括檐口部分的椽、飞、大小连檐,甚至是长宽仅 1 见方,厚度不足 1 的闸挡板都由手工制作而成。”
说道最后,耿老将教鞭收了起来,“这真是一件绝佳的传世珍品!”
耿老说完,徐老板在旁边起身走了过来,向耿老微微一抱拳,“耿老,徐某人不敢说精通木器,但也算略知一二,我对这件佛龛有些小问题,还请您老解惑一下。”
“但说无妨。”耿老显得非常有耐心,示意徐老板指出来。
徐老板指向了佛龛顶部的几处位置,“耿老,刚才仔细查看佛龛之后,我发现在一些隐蔽部位存在一些不应该有的痕迹,比如说这里,这里有工匠起草痕迹。”
所谓的起草痕迹,就是说原本工匠想这么做,但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按照原先的设计去做,在物件上留下了痕迹。
“耿老,按照皇家用品的规矩,这些痕迹是不应该留下的,一来影响美观,二来造办处的匠人们,都是严格按照图纸制作,这些痕迹根本就没有留下的必要。”徐老板说着抬手又指向了另一处,“耿老,您老看,尤其是位于殿龛周围廊的天花部分。天花部分由每间一块木板构成,而每块天花板的底侧都存在明显刻痕,刻画出井口轮廓。刻痕划分均匀,预留枝条宽度,定位起草意图明显。”
“当然,我不是说楚老板的这件佛龛有问题,我想说的是,会不会这件佛龛原本已经损坏了,而是经过后期重新修复了呢?”
就这种物件说它是赝品,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于是徐老板调转了枪口,如果这些痕迹能证明是件东西,原先已经被破坏了,这是一件后期修复过的物件,也能对其价值大打折扣,如果成立的话,最起码自己这边输的不会那么难堪。
徐老板提出质疑之后,楚老板脸上明显一冷,陈阳眯着眼睛看了徐老板一眼,这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种办法他都能想到,真是歹毒呀!
“呵呵!”还没等楚老板开口辩解,叶辉在旁边翘着二郎腿冷笑了起来,随后伸手一指徐老板,“徐老板,陈老板刚才没说错,你果然无知!”
徐老板听完猛的转头,冷冷看着叶辉,“叶少,您这是什么意思?”
“无知,无知,蠢货!”这时候叶辉放在桌面上的鸟笼子里,那只鹦鹉也开口说话了。
陈阳回头笑着看了一眼那只鹦鹉,这鹦鹉确实聪明呀,刚才自己跟这帮人辩论的那么激烈,它都没开口说过话,自己还以为它哑巴了呢,现在它主人开口孙然,它也跟着损,还真是一只......会拍马屁的鸟!
叶辉微微一笑,“徐老板,你听听,鸟都知道,你却不知道!”
叶辉起身走到徐老板面前,抬手拔拉开徐老板,走到佛龛前面,“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要不然老祖宗的智慧,你这脑子理解不了!”说着话,叶辉双手合十,冲着佛龛微微拜了一下。
“徐老板口中的这些痕迹,是反映当时的原始设计想法,后因由于位置不彰,乾隆帝最终放弃对此进行装饰。”
首先来说,这件佛龛全都是紫檀木,紫檀的价值徐老板心里应该清楚,而且佛龛不是让你摆在地上看的,而是存放在佛堂里的,到时候佛龛放在佛堂之上,这种痕迹又怎么会看的出来。
“这么跟你说吧,我们可以通过这些痕迹看出,当时工匠是想按照原先的设计来做,但乾隆皇帝觉得,殿龛周围廊的天花部分,这个位置深藏于其他构件遮挡之下,是使用者所难以窥见的,因此这里终究未施浮雕或贴雕,而改成了现在的工艺。”
“这些痕迹,不但没有破坏整体美观,反而证明了当时工匠的手艺,徐老板可以仔细看看,如果按照痕迹做出来,那将是另一种样式,”叶辉指着痕迹的部分解释说道,“仔细想想,这么小的狭窄的一个空间,能完美预留出两种工艺样式的空间,可见当时南匠的手艺水平!”
“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徐老板嘴角一撇,叶辉说的,自己根本就不信,“还有,怎么可能是南匠?所有人都知道,造办处大部分都是北方工匠!”
“所以才说你无知!”叶辉笑着拍拍徐老板的肩膀,“要多看书!”
徐老板嫌弃的躲开了叶辉的手,叶辉也不生气,笑呵呵继续说着,“佛龛的用途,据背板铭刻,其制作时间为乾隆三十四年,为供奉三尊新造无量寿佛而作。无量寿佛为密教中西方极乐世界尊主阿弥陀佛的化身,因向其瞻礼可获延年益寿、渡厄脱困的福报,故而在乾隆时期得到了广泛供奉。翻阅史料可知,乾隆三十五年为弘历六旬寿诞之期,三十六年则是弘历生母,孝圣宪皇太后(即崇庆皇太后)八旬寿诞。由此于三十四年制作的本座无量寿佛佛龛,其庆寿致贺的用途显而易见。”
“刚才耿老已经说过四只走兽的含义了,母仪天下、阴性属性,配合殿身背板铭刻的时间节点,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明确无疑的对象:孝圣宪皇太后。”
“最重要的一点,”叶辉走到徐老板面前,冲着徐老板呲牙咧嘴一笑,徐老板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做什么呢?”
“我是满清皇族之后,我家有《清宫造办处活计档》,此书中对此佛龛,有明确的记载!”
说完之后,叶辉直接从徐老板身边走了过去,来到楚老板面前,微微鞠了一躬,陈阳还是第一次件姓叶的对别人如此客气。
“楚老板,不知道您能否将这件佛龛转让与我,毕竟这也是我祖上的物件,”叶辉看似客气的问道,“价格方面,楚老板可以随意开,百万、千万都无所谓!”
陈阳喉咙微微动了一下,这物件,在后世可是上千万的物件,后世海外拍卖会,曾经出现过,只不过那是另一件紫檀佛龛,品相还没有这件保存的好,当时拍出了一千多万元!
“叶老板,实在不好意思,”楚老板有些为难的看看叶辉,“如果这是楚某人捡漏得来的,那我倒是愿意让给叶老板,可......”
楚老板皱着眉头,张了几下嘴巴,“可这是在下家传之物,无法转让,抱歉了叶老板!”
“家传之物?”叶辉听完楞住了,睁大了眼睛看向楚老板,“那您......”
楚老板起身抱歉,“叶老板,您既然是满清皇族之后,我也实不相瞒。”
“先祖,内务府造办处楚维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