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金口玉言，你说老朽是圣人，那就是圣人吧。”

“不知道朱圣人今日摆的这是什么阵？朕想知道，我的老婆孩子，以及朝中文武百官们，都怎么样了？”

“陛下放心，他们一切安好。雍京城，没有流过一滴血。”

“那就好。说说你的诉求，以朱圣人的智慧，既然摆下龙门阵，就不是找朕喝茶这么简单吧。”韩东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心想，这茶的味道也就那样嘛。老家伙架势摆的挺足，泡出来的茶还不如我家的马夫。儒家果然喜欢装逼。

“老朽的诉求很简单，那就是……陛下必须死！”朱冠清以最平和的语调，说着最狠的话。

“你想为你那些被朕除掉的门生报仇？”韩东对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

“陛下格局还是小了，老朽做了大周三朝的国师，门生遍及天下。折了这么些个人，不过九牛一毛而已。他们还不值得老朽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亲自出手弑君。”

“你不妨说说看，究竟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理由，朕洗耳恭听。”

“陛下应该知道我儒家的终极理想吧？”

“知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嘛。”

“修身齐家只是小道，治国平天下才是我辈的追求。可是如今的中洲，天下已经被陛下平定了，治国的理念更是偏向法家。再过几年，我儒家差不多要被驱逐出朝堂了。老朽可以容忍你杀一些门徒，毕竟，他们确实贪赃枉法了，个个死不足惜。可是，你却要动摇我儒家的根基，绝了我们的后路，老朽要是继续忍下去，对得起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吗？”

“历史潮流浩浩汤汤，不会因为少数人的意志改变方向，”韩东正色道：“朕并没有刻意针对儒家，如果你们真的被淘汰了，那也要反思你们的理念是不是已经落后于这个时代。你以为杀了朕，一切就会回到从前了吗？非也。火种已经悄悄地种下去了，哪怕你凭借个人能力暂时阻挡片刻，终究也会形成星火燎原之势，直到将腐朽烧成灰烬！”

“老朽知道，你来自另一个世界，”朱冠清沉声道：“中洲的历史一直在平稳向前，是你的突然出现，强行更改了历史进程。原本这个世界一直是把儒家的理念奉为圭臬，然而自从你登基之后，就设立了诸多严刑酷法，让老百姓规行矩步。你看看如今的中洲大地，礼乐崩坏，人心不古，君子不再修德行，老百姓也不再以君子的言行来约束自己。他们可能富裕了，不缺钱了，但缺德了啊！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人将不人，成何体统？”

“法律是最低底限的道德，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一个讲法律的地方，人人都遵守规矩，整个社会秩序井然，道德水准自然也不会低。一个张口闭口以德服人的地方，最终会沦为伪君子遍地，男盗女娼的场所。看看从前的大周吧，一直都是秉承朱圣人的理念在治理，可结果如何呢？朝中大臣一个个道貌岸然，张口闭口就是圣人门徒，人人都是道德模范。背地里，收受贿赂，贪赃枉法，哪个家里不是良田千顷，妻妾成群？靠他们的俸禄，能买的了那么多地，娶得起那么多老婆吗？”